小小的爆炸冲击力将药瓶碎片和里面的粉末炸得四散飞溅!
“小心!”
江淮清瞳孔骤缩,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猛扑过去,用整个后背将云上槿牢牢护在怀里,将她死死按在病床与自己身躯构成的安全三角区内。
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撞得一个踉跄,后背传来一阵灼痛和钝痛,耳边嗡嗡作响。
但他顾不上自己,爆炸发生的瞬间,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怀里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慌忙低头查看,只见云上槿脸上、脖颈、病号服上都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和不知名的药粉混合物,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心瞬间揪紧,几乎停止跳动。
就在这混乱中,他感觉喉咙被什么小东西快速一塞,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你……”
江淮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想碰碰她,又怕碰到她的伤口。
“你还好吗?”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云上槿在他怀里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还有些懵,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淮清放大的、写满了惊惧和担忧的脸。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似乎都沾了些许粉末。
“呃。”
她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然后努力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却带着点狡黠的笑容,用气音说道。
“没……没事。清个监控……罢了。”
江淮清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她利用那瓶药和不知何时藏起的材料,自导自演的一出小规模爆炸,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破坏掉病房里那些隐藏的监听监视设备!
而那些“血”,恐怕也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伪装!
他看着怀里这个即使狼狈不堪、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却依旧笑得像只偷腥小猫的女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后怕,是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这种疯狂和智慧所震撼的悸动。
江淮清愣在原地,短短一瞬便明白了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绝非意外。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后怕:
“你故意的?”
云上槿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苍白却带着得逞的狡黠:
“那不然呢?”
她甚至有余力反问,仿佛刚才那声爆炸只是放了个无关紧要的小烟花。
江淮清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翻涌着剧烈的心疼和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
他气她如此不计后果,气她将自己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更气自己竟然真的被她那一瞬间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
他咬着牙,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质问:
“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
云上槿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尽管气息不稳,却依旧用看傻瓜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提前说的话……还能引蛇出洞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江淮清心上。
是了,她不仅要清除监控,更是要用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试探可能存在的、隐藏在更深处的眼睛。
江淮清猛地想起爆炸发生时喉咙里被强行塞入的东西,脸色一变:
“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
“解药。”
云上槿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江淮清被这句轻飘飘的“解药”彻底噎住,所有责备和后怕都堵在了胸口。
他当然明白她布局的深意,也清楚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可是……看着她脸上、身上那些细小的划痕和狼狈,那股闷气就是无法消散。
似乎是察觉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云上槿抬起那只没被束缚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
“放心吧,没事的。就是瓶子炸了,一点玻璃碎片的划伤,看着吓人而已。”
江淮沉默了片刻,所有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不再多言,动作极其小心地,试图将她打横抱起,准备立刻送往医疗室进行详细检查。
然而,就在他手臂用力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
云上槿竟抬起那只还算自由的手,结结实实地甩了他脸颊一巴掌!
力道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江淮清完全被打懵了,动作僵在原地,错愕地看着怀里突然发难的人。
云上槿打完,才蹙着眉,没好气地抱怨道,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意味:
“你轻点!会不会抱人?笨手笨脚的……别着我的腿了!疼!”
江淮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还残留着细微的刺痛感。
他愣了一瞬,才缓缓转回头,垂眸看向怀里的人,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却唯独没有预料中的雷霆震怒。
云上槿看着他这副过于平静的反应,反而有些意外,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
“你……不生气?”
她还特意伸手指了指自己刚刚打过的地方。
江淮清的目光在她指尖和自己脸颊之间扫过,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就……刚刚这一巴掌啊?”
云上槿提醒他,觉得他这反应很不对劲。
按照她对这个男人一贯的了解,此刻她应该已经被扔在地上了才对。
江淮清抱着她的手臂稳如磐石,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你的理由很正当。”
他指的是她抱怨他碰疼了她的腿。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云上槿的意料。
她微微睁大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喃喃道:
“我还以为……你会大发雷霆,直接把我扔出去呢。”
她话音刚落,江淮清的手臂忽然微微向上掂了掂,仿佛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把她丢出去试试。
这个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云上槿吓了一跳,顾不上装虚弱,立刻惊呼出声:
“别晃!腿疼!”
江淮清的动作瞬间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可能真的弄疼了她。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力道,将怀抱调整得更加平稳,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歉疚:
“抱歉。”
他不再迟疑,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动作放到最轻、最缓,小心翼翼地托住她,避开了所有可能的伤处。
然后,迈着尽可能平稳的步伐,一步步向医疗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