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
苏文山一声低吼,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一把推开桌上所有的图纸,那张画了一辈子齿轮和轴承的脸,此刻涨得通红,脸上的皱纹里都像在发着光。
“卫东!这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这是能让钢铁自己长个儿的‘种子’!”
林卫东和林解放父子俩,脑子里“嗡”的一下,彻底懵了。
长个儿?
钢铁还能长个儿?!
“爹,您没说胡话吧?”林卫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苏文山却根本不理他,他疯了似的在自己那个打了补丁的帆布包里翻找着,很快,就掏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钉和一把磨得锃亮的游标卡尺。
他把铁钉放在桌子正中央,手指哆嗦着,用卡尺在那生满红锈的钉子尖上比划了一下。
“一百二十三点四毫米!”
他报出一个数字,然后抬起头,那双老花镜后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死死地盯着林卫东。
“卫东!滴一滴!就一滴!滴在钉子尖上!”
林卫东看着岳父这副疯魔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同样一脸呆滞的老爹,他心里也跟着狂跳起来。
他拿起那根细长的玻璃滴管,小心翼翼地从那裂开的方块缝隙里,吸取了米粒大小的一滴金色液体。
然后,在两道灼热的注视下,他屏住呼吸,将那滴粘稠的金色液体,稳稳地滴落在了那颗锈铁钉的钉尖上。
“滋……”
没有浓烟,也没有剧烈的反应。
那滴金色的液体,顺着铁钉的尖端缓缓地浸润。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不过两三秒的功夫,一颗锈得快要烂掉的铁钉,竟变得光滑如新,在煤油灯下闪烁着金属独有的冷硬光泽!
“这……”林解放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但这还不是结束!
在三双眼睛的死死注视下,那颗光滑如新的铁钉尖端,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肉眼可见地,往前……长了一小截!
一个尖锐无比的、闪着寒光的新尖刺,凭空而生!
苏文山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拿起游标卡尺,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反复测量了三遍,才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喊了出来!
“一百二十三点七!长了零点三毫米!”
“它真的长了!”
说着,他抄起那把从德国进口的特种钢锉,照着那颗焕然一新的铁钉,狠狠地划了下去!
“刺啦——!”
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过后,苏文山举起钢锉,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
那把连高速钢都能锉出印子的宝贝家伙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白痕!
而那颗铁钉,完好无损!
“我的老天爷……”林解放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手里的旱烟锅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烟叶撒了一裤腿。
林卫东也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操!这玩意儿不是工业革命的火种,这是创世纪的权杖啊!】
“发了!卫东!咱们发了!”苏文山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胳膊,“有了这东西,什么飞机大炮!咱们厂,能给国家造出天底下最硬的钻头,最耐磨的轴承!这是……这是……”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可这份狂喜并没有持续多久,苏文山看着那金色方块里,那汪只剩下浅浅一层的金色液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没了……”
“就这么点……只剩下这么点了……”
他脸上的狂喜,变成了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
这么金贵的“种子”,竟然是消耗品!就这么点,能干什么?造一个钻头?还是一个轴承?
杯水车薪!
仓库里的气氛,从狂喜的顶峰,瞬间砸进了谷底。
林解放刚爬起来的半个身子又颓然地坐了回去,嘴里喃喃着:“空欢喜一场……空欢喜一场啊……”
林卫东看着瞬间从狂喜跌入绝望的岳父和老爹,他却笑了。
“爹,岳父,你们急啥?”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那块依旧闪着微光的金色方块,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这玩意儿,只是个蛋壳。”
他慢悠悠地开口。
“那只还在下金蛋的鸡,可还在‘龙王口’底下趴着呢!”
苏文山和林解放猛地抬起头!
“卫东,你是说……”
“没错!”林卫东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与贪婪,“这块方块,只是个容器!那海底的大家伙,那个刀砍不动、炮轰不烂的铁疙瘩,才是真正的‘母种’!才是能源源不断产出这种神仙水的‘活泉眼’!”
这个念头,劈开了两人脑中的迷雾!
但林解放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起了什么,嘴唇哆嗦着,从兜里掏出烟锅,抖了半天也没点着。
“卫东……不行!那地方去不得!”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俺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话,那‘龙王口’底下,有东西守着!是给龙王爷看门的……巡海夜叉!”
“那玩意儿,邪性得很!沾上了,会倒八辈子血霉!”
“邪性?”林卫东嗤笑一声。
他走到林解放面前,蹲下身子,一字一句地开口。
“爹,您觉得,是那什么狗屁的‘巡海夜叉’邪性,还是我媳妇和翠花肚子里的娃,一直这么‘邪乎’下去更要命?”
“为了我媳妇,为了我那还没出世的俩娃,别说一个巡海夜叉,就是龙王爷亲自守在那儿,我也得下去给他掰俩龙角回来!”
林卫东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这间秘密仓库,目光最后落在那块金色的方块上。
“硬的不行,锤子砸不开,咱们就来软的!”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方块,对着被他一番话说得热血重新上头的岳父和老爹,声音斩钉截铁,在寂静的仓库里轰然炸响!
“爹!岳父!卫国!”
“抄家伙!把咱们厂里能找到的废铜烂铁都给老子搬过来!”
“今晚谁也别睡了!咱爷仨,连夜给它造个家伙什儿出来!”
“一个能钻进那‘母体’裂缝里,把里头的‘金种’,一滴不剩,全给它吸出来的……大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