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纳西似乎没有在意赤井秀一那一瞬间的僵硬，他微微歪头，转动墨镜的手指停下，抬起眼，那双冰封般的眸子对上赤井秀一的视线，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
“晚上好，莱伊……我以为，在你选择这个代号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私人’这个词早已与你无关了。”田纳西的声音不高，带着他特有的、略带倦怠的冷感，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或者，我该称呼你……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浑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了一下，随即被他强行压下，呼吸甚至没有出现丝毫紊乱。
“当然，如果你还是很在意的话……那么，希望我的突然到访，没有打扰到你的……‘私人’时间。”
田纳西并不在意他的紧张，指尖随意地将那枚属于FbI内部加密频段的通讯器在桌面上轻轻转动，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他坐在桌沿，一条腿随意垂落，另一条腿曲起，姿态闲适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月光透过窗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冷硬的线条，墨镜后的眼神无从窥视，但那份洞悉一切的平静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感。
赤井秀一心中凛然，手不自觉地握紧枪，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来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的，恐怕走错了地方……也选错了时间。”
他知道任何否认在对方如此精准地找上门并拿着通讯器的情况下都显得可笑，但要他就这么承认了，也是绝不可能的。
“呵……”田纳西轻笑一声，从桌沿轻盈地跃下，落地无声，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黑猫。
他向前走了两步，月光将他整个身形照得更加清晰：“角色扮演？我们何必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赤井秀一，FbI派来的优秀卧底、王牌特工，你的档案，你母亲的身份……还需要我再补充点什么吗？你要明白，我知道的东西，或许比你自己愿意回忆的还要多。”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赤井秀一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但绿眸中的强势并未被丝毫的心虚所取代——反而像是被磨砺过的刀锋，正等待着出鞘的时机。
“直说吧，田纳西，”赤井秀一不再纠结于过程，直接切入核心，“你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炫耀你的情报能力吧。”
他语气平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组织的触角很长，但并不能成为你深夜闯入的理由——说出你的真实目的，或者……”他的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指尖却已做好了随时拔枪的准备，“……我们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交流。”
他在赌——田纳西一定别有目的。
田纳西对他的威胁恍若未闻，反而又靠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场——一个是冷冽的深渊，一个是压抑的火山。
“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能力，赤井探员——冷静，敏锐，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敌人一击致命。”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赞美还是嘲讽。
但田纳西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他放下把玩的墨镜：“而我的目的很简单。”
田纳西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你在FbI内部获得前所未有功勋的机会，一个能重创组织核心的机会。”
前者或许对于赤井秀一未必重要，但是后者……
“哦？”赤井秀一挑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是说——组织的高级干部，要给我这个你口中的‘卧底’送功劳？听起来像是童话故事——还是说，你已经背叛了组织？”
“背叛啊……”田纳西自言自语道，“……我只忠于我自己。”
这声音很轻，轻到赤井秀一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解释一下——因为目标不是我，”田纳西的目光紧锁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是朗姆。”
赤井秀一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朗姆，组织二号人物，神秘莫测，是FbI极力想要揭开面纱却始终无法触及的存在。
“理由？”赤井秀一的声音依旧冷静，大脑飞速分析着这背后可能的重重陷阱，“内讧？借刀杀人？还是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局势——对方单独前来，没有立刻动手，意味着谈判的可能性大于刺杀。
至于朗姆……
田纳西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语气依旧平淡无波：“朗姆的疯狂已经超出了组织的底线。他私自扩张‘极乐天堂’的流通，试图在东京制造混乱，这破坏了长久以来的平衡。他像一条失控的疯狗，继续下去，只会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至于借刀杀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你可以这么理解，但这把刀，砍向的是我们共同的威胁——除掉他，对组织而言是刮骨疗毒，对你们FbI，则是斩断一条最重要的臂膀……双赢，不是吗？”
“听起来很动人，”赤井秀一不为所动，“但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这不是你和朗姆联手设下的圈套，目的是为了清除FbI在组织内部的力量？或者，这只是你清除异己的手段，事后再把合作者的我卖给琴酒？”
他的质疑尖锐而直接，每一个问题都指向最致命的可能性。
田纳西停下把玩通讯器的动作，将其握在掌心：“我是来给你一个建议，或者说，一个让你无法拒绝的交易。”
他静静地看着赤井秀一，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至于信任？”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荒谬感，“在这种地方寻求信任——赤井探员，如果你是认真的话，那你比我想象的要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