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绝望尚未散去,新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已悄然降临。
巴图的伤势过重,尽管我和萨迪克用尽了手头所有的草药和手段,也只能勉强吊住他一丝气息。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偶尔在梦呓中惊恐地呼喊着“黑雾”、“鬼影”。
就在巴图返回后的第二天夜里,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阿青,突然毫无征兆地发起高烧,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嘴唇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乌紫色。
“阿青!”我心中一紧,连忙将他抱在怀里,触手一片滚烫。
萨迪克也急忙过来查看,当他翻开阿青的眼皮,看到那瞳孔周围隐隐浮现的、如同蛛网般细微的**青黑色血丝**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手指都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这……这是……‘幽冥煞’侵体的初期征兆!”萨迪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接触到毒源?!玉片上记载,除非直接接触被封存的毒源核心,或者……或者长时间与携带大量‘煞气’的人或物接触,否则绝不会如此!”
携带大量煞气的人或物?
我猛地看向昏迷中的巴图!是他!
“巴图从金帐王庭回来……难道他……”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
萨迪克也明白了过来,他冲到巴图身边,不顾其重伤,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染血的衣襟。只见巴图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周围,皮肉并未正常红肿,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仔细看去,甚至有极其淡薄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黑色气息**如同活物般在伤口深处微微蠕动!
不是普通的刀伤!那刀上淬了极其微量的“幽冥煞”之毒!玄阴教的人,竟然已经开始使用这种禁忌之力!他们是用这种方式来追踪、乃至灭口!
巴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一丝“幽冥煞”的煞气带回了我们这个密闭的山洞!而身体最为弱小、或许又因为身世与这古老毒素有着某种未知联系的阿青,首当其冲,被这丝煞气侵入了身体!
“快!把他俩分开!把巴图移到洞口通风处!”萨迪克嘶声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我立刻照做,将阿青紧紧抱在怀里,退到洞穴最深处,同时将巴图艰难地挪到洞口。萨迪克则手忙脚乱地翻出刚刚解读出的一些克制思路,寻找可能缓解的药物。
然而,“幽冥煞”能被先知视为灭世之毒,其恐怖远超想象。萨迪克找出的几种理论上能“安抚元气”、“清心净神”的草药,给阿青喂下去后,如同石沉大海,毫无作用。阿青的高烧不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喉咙里开始发出痛苦的、细微的呻吟,那乌紫色的嘴唇看着令人心惊肉跳。
巴图的情况也在恶化,伤口的灰败色在蔓延,那丝青黑色气息似乎壮大了少许,他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开始无意识地抽搐。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们淹没。这一次,不再是来自外部的追杀,而是来自内部,来自这无孔不入、跗骨之蛆般的诡异毒素!
我抱着滚烫的阿青,感受着他生命的微弱流逝,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我。武功尽废,我没有力量对抗强敌;初窥门径的《先天一气功》,在这诡异的毒素面前,似乎也毫无用处;就连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能解读古籍的萨迪克,此刻也束手无策!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阿青和巴图死去?然后我们自己,也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这洞中弥漫的微弱煞气侵蚀?
不!一定有办法!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玉片!玉片上一定有更多线索!萨迪克解读的只是初步!
“萨迪克先生!”我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玉片上!关于‘幽冥煞’的特性,除了侵蚀肉体,它是否对……对‘气’有反应?或者说,什么力量能够克制它?先知当年是如何封存它的?”
我的问题如同醍醐灌顶,让陷入慌乱和自责的萨迪克猛地一震!
“对!对!‘气’!”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再次扑到玉片前,手指颤抖却飞快地掠过那些蝌蚪文,“先知提到……‘幽冥煞’乃至阴至邪之气,畏……畏纯阳,畏……生机勃勃的先天本源……还有……星陨之力中蕴含的……净化特性?!”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被我放在石桌上的“承影”剑,又猛地看向我!
“王少侠!你的‘先天一气’!还有‘承影’剑!先知记载,打造钥匙和封存器具的材料,蕴含微弱的星陨之力,对‘幽冥煞’有天然的排斥和净化作用!试试用你的‘气’!引导它,或者通过‘承影’剑!”
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我立刻将阿青轻轻放平,自己盘膝坐在他身边。闭上眼睛,摒弃所有杂念,全力运转《先天一气功》。
这一次,不再是温养自身,而是**引导**!
我小心翼翼地尝试控制体内那丝微弱的“先天一气”,将它缓缓逼出体外。这个过程极其艰难,那丝“气”如同调皮的水银,难以约束。我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与“承影”剑共鸣时的感觉,想象着它是一道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光。
终于,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淡淡暖意的气流,从我指尖缓缓渗出。
我将其引导向阿青的眉心。
当那丝微弱的“先天一气”触碰到阿青皮肤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颤!他眉心处那隐约的青黑色血丝,仿佛遇到了克星般,**剧烈地扭动起来**!一丝极其淡薄的黑气,竟然被逼得从毛孔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有效!
但我还来不及欣喜,就感觉到那丝“先天一气”在接触黑气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消耗**!而阿青体内的毒素,似乎只是被驱散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照这个速度,就算把我全身的“先天一气”耗尽,也未必能清除阿青体内十分之一的毒素!而且,巴图那边情况更严重!
我收回几乎耗尽的气息,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不行……太微弱了……杯水车薪……”我喘息着说道。
萨迪克刚刚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桌上的“承影”剑,似乎感应到了刚才“先天一气”与“幽冥煞”的碰撞,**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剑身微微颤动,那层温润的光华再次浮现。
我心中一动,挣扎着拿起“承影”剑。
拔剑出鞘!
剑身上的蝌蚪文再次浮现。这一次,我没有试图去读懂它,而是再次引动体内残存的“先天一气”,将其灌注到剑身之中!
“嗡——!”
剑鸣变得清越!剑身上的光华明显亮了几分,一股淡淡的、带着净化意味的温暖气息从剑身上散发开来。
我将剑尖悬在阿青身体上方,缓缓移动。
奇迹发生了!
剑光所过之处,阿青皮肤下那隐隐的青黑色似乎被压制了下去,他痛苦的呻吟也稍稍平缓了一些。虽然依旧无法根除,但显然,“承影”剑加持下的“先天一气”,效果远胜于我徒手施为!
然而,这依旧是权宜之计。我能感觉到,无论是我的“气”,还是“承影”剑的净化之力,都远不足以对抗已经侵入体内的“幽冥煞”,更别提那可能被封存的、庞大的毒源了。
**危机非但没有解除,反而以另一种更诡异、更致命的方式,将我们逼入了死角。**
我们找到了克制毒素的方向,却缺乏足够的力量。
山洞外,是抢夺了钥匙、虎视眈眈的玄阴教。
山洞内,是两名被诡异毒素侵蚀、危在旦夕的同伴。
而我们自己,也随时可能步其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