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感知：高浓度混沌能量侵蚀中……检测到未知维度法则压制……】
【系统状态：真元循环紊乱，变异程度29%……持续上升中……】
【警告！宿主已脱离主物质位面！】
冰冷、粘稠、扭曲。
这是林枫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他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中，四周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也没有光，只有永恒的、缓慢蠕动的混沌。混沌能量如同具有腐蚀性的酸液，不断试图钻入他的毛孔，侵蚀他的神识。
“固守灵台，元婴不灭！”
林枫强忍着经脉中因真元变异而产生的撕裂般剧痛，以及混沌低语对神魂的疯狂冲击，全力运转《九转轮回诀》。丹田紫府中，那尊原本金光灿灿的小小元婴，此刻周身却缠绕着一缕缕不祥的灰气，原本清晰的面容也偶尔会闪过一丝扭曲。变异程度已经逼近30%，系统警告的红光在他意识深处疯狂闪烁。
但他此刻顾不了那么多。净化法诀在这里毫无用处，这里的“混沌”并非单纯的邪恶能量，更像是一种原始的、未分化的“存在基态”。dNd宇宙的秩序与混沌对立，在此地呈现出最极端的形态。
他尝试调动真元，发现异常滞涩。湮灭能量与自身真元以及外界的混沌能量产生了某种诡异的互动，像是水滴入了滚油，不仅难以控制，反而加剧了周遭混沌的躁动。
“必须找到立足点……”林枫神识扫出，却在混沌中寸步难行，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狂乱的噪音。
就在这时，一个宏大而充满恶意的意志再次降临，比之前在裂隙外感受到的清晰了无数倍，仿佛整个混沌海洋都是它的身躯。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携带‘虚无’印记的异数。”
林枫心神剧震，强行稳住元婴，以神念回应：“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是此片‘混沌之海’的主宰，你可以称我为‘蠕行之混沌——札尔’。”那意志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至于这里，是秩序宇宙的背面，是万物归墟的起点，也是……你的葬身之地。”
随着札尔的话语，周围的混沌能量骤然沸腾，凝聚成无数难以名状的恐怖形态，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如巨口，时而如触手，咆哮着向林枫涌来。这些并非真正的生物，而是混沌意志的延伸。
“九转轮回，护体金罡！”林枫手掐法诀，一层淡金色的光罩瞬间形成。然而，混沌触手撞在光罩上，并未被弹开，而是如同附骨之疽般开始侵蚀、融合。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被染灰。
【护体罡气受到未知法则侵蚀，防御效能下降65%！】
【真元消耗加剧300%！】
“没用的，秩序的力量在这里如同风中残烛。”札尔的意志带着嘲弄，“更何况，你体内那有趣的‘虚无’之力，正在从内部瓦解你可怜的‘秩序’根基。”
林枫闷哼一声，感觉到经脉中的剧痛再次升级。湮灭能量在混沌环境的刺激下异常活跃，不断同化着他的元婴真元，变异程度跳到了32%。再这样下去，不等被混沌吞噬，他自己就会先一步被体内的力量彻底异化，甚至……湮灭。
怎么办？秩序法术（净化金光）无效，纯粹的修仙真元被克制且正在被污染，而湮灭能量敌我不分……
等等！
林枫脑海中灵光一闪。既然秩序与混沌在此地是绝对对立，而湮灭能量似乎对两者都“一视同仁”，那么，为何一定要抵抗？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回想起之前尝试融合湮灭能量失败导致裂隙失控的场景。那不是因为湮灭能量弱，恰恰相反，是因为它太强，强到足以扰动混沌本身的“稳定结构”，引发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在这里，在这个纯粹的混沌环境中，如果主动引导体内的湮灭能量，不是去“净化”或“对抗”，而是去……“同化”和“归寂”呢？
风险极大！这等于主动拥抱变异，很可能让他彻底失去自我，化为虚无的一部分。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
赌了！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收敛了所有护体金光，甚至主动放缓了《九转轮回诀》的运转。
“放弃抵抗了吗？明智的选择……”札尔的意志传来满意的波动。
然而下一刻，林枫所做的，是札尔完全无法理解的行为。
他不再压制体内暴走的湮灭能量，反而以神识为引，以那变异了近三分之一的真元为通道，主动将其引导至双手！
“嗡——！”
一股令人心悸的灰黑色能量在他掌心汇聚，那不是黑暗，而是比混沌更加深邃、更加终极的“无”。林枫周围的混沌能量像是遇到了天敌，剧烈地沸腾、后退，甚至发出了恐惧的尖啸。
“这是什么力量？！不可能！混沌之上，怎会有……”札尔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惊疑不定。
“此乃，归寂神光！”林枫低喝一声，将脑海中一个源自系统、却从未敢尝试的，记载于某部禁忌残卷中的法诀名称喊了出来。他双手向前平推，那道灰黑色的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华光。
光束所过之处，沸腾的混沌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直接消失不见，不是被摧毁，而是被从“存在”的层面上彻底“抹除”，留下一片绝对的、连混沌都无法靠近的“虚无路径”。
“不——！！！”札尔发出了痛苦的咆哮，整个混沌之海都因之震荡。那道归寂神光不仅抹除了一片混沌，更重创了它与那片区域相连的意志本源。
林枫一击得手，精神大振，但代价也极其惨重。他喷出一口带着灰气的鲜血，体内真元几乎被抽空，变异程度瞬间飙升到38%！元婴的面容已经模糊，身体一半金光一半灰暗，处于崩溃的边缘。
【警告！道基受损！元婴濒临溃散！】
【系统紧急干预启动……消耗积分500……稳定中……】
就在林枫意识即将被剧痛和变异淹没时，他猛地发现，在刚才被归寂神光抹除出的“虚无路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微光。那光芒带着一种纯净的、与混沌截然不同的秩序气息，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存在着。
一个……存在于混沌核心的秩序之地？
这太反常了！难道是陷阱？
身后的混沌在札尔暴怒的意志驱动下，以更加疯狂的姿态席卷而来，誓要将这个伤害它的“异数”彻底吞噬。
前有未知的秩序之地，后有暴怒的混沌之海，体内是濒临崩溃的元婴和持续攀升的变异。
林枫没有选择。他强提最后一丝真元，施展出消耗最低的御风诀，朝着那点微光拼命冲去。
……
与此同时，要塞东侧。
混沌裂隙在吞噬林枫后，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膨胀到了直径近二十米，如同一个悬在要塞上空的溃烂伤口。更加狂暴的混沌生物从中涌出，其中甚至出现了拥有类人形态、能够施展简易混沌法术的高阶存在。
“顶住！为了秩序之光！”格罗姆审判官声嘶力竭，秩序圣徽在他手中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但光墙依旧在节节败退，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显示他已透支严重。
矮人的战阵也被冲散，红胡子队长浑身浴血，战斧都砍出了缺口，依旧在奋力搏杀。
艾拉的身影在阴影中穿梭，匕首每次闪现都能精准地割开一只混沌生物的核心，但她的攻击对于整个战局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审判官！第二防线也快守不住了！我们……”一个圣武士的话没能说完，就被一只巨大的混沌利爪拍成了肉泥。
绝望的气氛在守军中蔓延。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那巨大的、不断蠕动的混沌裂隙，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一阵极其刺目的灰黑色光芒！一股并非混沌、也非秩序的诡异波动横扫全场。
所有混沌生物，无论强弱，都在这一刻发出了痛苦与恐惧的哀嚎，它们的身体边缘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被那灰黑色光芒同化、抹除。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庞大的裂隙，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
不是被秩序力量净化后的愈合，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另一端“吃掉”了一样，不断地萎缩、塌陷！
“这……这是怎么回事？”红胡子队长拄着战斧，目瞪口呆。
格罗姆审判官死死盯着那缩小的裂隙，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灰黑色能量波动，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认出了这股力量，与林枫之前试图融合失败的那丝能量同源，但强大了何止百倍！
“是林枫……他还活着……但他到底在那边做了什么？”艾拉从阴影中现身，面具下的眼眸充满了震惊与担忧。
几息之间，那原本足以毁灭整个要塞的巨大混沌裂隙，竟然缩小到了不足一米直径，并且还在持续缩小，变得极不稳定。
然而，就在裂隙即将彻底关闭的前一刹那——
“噗！”
一道身影带着浓郁的灰黑色气息，如同被吐出来一般，从裂隙中猛地跌出，重重摔在地上。正是林枫！
他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周身气息紊乱到了极点，金色的真元与灰黑色的湮灭能量交织碰撞，皮肤下不时有诡异的灰气窜动，整个人昏迷不醒。
在他落地的瞬间，那最后的裂隙也彻底湮灭，消失无踪。
天空恢复了“正常”，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守军。
格罗姆、艾拉和红胡子立刻围了上去，但都不敢轻易触碰林枫。他周身散发的那股灰黑色能量，让格罗姆的秩序本能感到极度不适，让艾拉的阴影之力为之凝滞，让红胡子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他……他关闭了裂隙？”红胡子难以置信。
“恐怕没那么简单。”格罗姆蹲下身，仔细探查着林枫的状态，眉头紧锁，“他的力量……发生了可怕的变化。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秩序或者混沌了……”
艾拉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枫，看着他身上那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诡异能量，低声道：“你究竟……变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