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核之心。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世界的尽头,而眼前的景象也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呼。
一片广阔到让人失去距离感的巨大洞穴,穹顶高悬,没入黑暗。洞穴中央,一团难以名状的混沌能量悬浮着,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如同沸腾的熔岩,翻滚着金红与暗紫交织的纹路,散发出一种原始的、令人心脏紧缩的威压。仅仅是站在它的边缘,洛尘就感觉自己的皮肤微微发麻,体内的源流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涌,既兴奋又恐惧。
岩力、闪影和心澜三人,如同举行某种古老仪式的祭司,分别站在能量团外围三个闪烁的节点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他们身上代表着各自职责的服饰,在此刻黯淡的光线下,仿佛也承载了额外的重量。
守岩长老手持权杖,转向洛尘,他的声音穿透了能量团低沉的嗡鸣,直接落在洛尘心底:“孩子,时候到了。走进这‘源初混沌’,在那里,你将面对最真实的自己。找到力量、速度与精神之间的平衡点,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而非你驾驭的工具。我们三人会在外为你引导能量脉络,但脚下的路,需要你亲自去踩。”
洛尘的目光逐一扫过他的伙伴。岩力对他重重颔首,那眼神如同磐石,无言地传递着信任;闪影难得收起了所有嬉笑,紧紧抿着嘴唇,比了一个笨拙却用力的加油手势;心澜的意念则如一道温热的泉水,悄然拂过他紧绷的神经:“记住,无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接纳它,你才能完整。”
他深吸了一口灼热而稀薄的空气,一步踏入了那翻滚的能量团。
没有预想中的冲击或痛苦,而是一种意识的失重与无限扩展。他仿佛被抛入了一个由纯粹信息和情感构成的海洋。时间失去了刻度,空间失去了边界。他过往的记忆——童年被嘲笑的羞辱,父亲病榻前无力的拳头,母亲绝望的眼泪,苏晚晴那句轻飘飘的“现实”,天台边缘割裂肌肤的寒风——所有这些化为有形的景象,在他周围疯狂上演。
他看到弱小的自己被人追逐,下意识想动用速度逃离,场景却瞬间崩塌,碎片刮过他的意识,留下火辣辣的疼。他看到父亲被病痛折磨,保护欲催动力量奔涌,想要摧毁一切,景象再次扭曲,警告他蛮力只会带来毁灭。他尝试用精神去抚慰母亲的悲伤,却被那浓重的绝望包裹,险些溺毙其中。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他在这片意识的混沌中四处碰壁,像一头困兽。渐渐地,在一片喧嚣的碎片中,岩力沉稳的教导、闪影灵动的身影、心澜宁静的眼眸,如同三根不同颜色的丝线,开始在他混乱的思绪中浮现。他不再试图将它们分开,而是笨拙地、试探着将它们编织在一起。
力量需要速度来精准投递,需要精神来指引方向;速度需要力量作为根基,需要精神来预判轨迹;精神需要力量作为铠甲,需要速度来传递影响。
他放弃了挣扎,不再区分彼此,而是将三者视为同一股“源流”的不同面孔。他沉下心来,像在体悟间感受肌肉的微颤一样,去感受这股融合能量的流动与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当内心的焦躁与迷茫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当力量、速度与精神的波动在他意识的最深处达成一种精妙的、如同呼吸般的和谐时,外界的混沌能量开始向他有序地汇聚。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旋涡的中心,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在蜕变、在强化。
能量团外,岩力三人感受着那逐渐平稳并不断增强的能量波动,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守岩长老微微颔首,权杖顶端的晶体光芒流转:“他找到了自己的路。”
当洛尘再次睁开眼,他已站在能量团的中心。身体周围自然流转着一层温润而内敛的能量光华,不再刺目,却更深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体内的力量如臂使指,意念微动,能量便随之流淌,再无滞涩。
他迈步,走出了“源初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