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宴的身形出现在视线里的瞬间,姜柠飞快的调整了一个姿势,让她摔倒的动作不像往上跑,而是往下走。
这是她危急关头,能想到唯一的活路了。
如果她是从上往下走,不小心磕到了,那就说明她不一定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毕竟偷听的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尤其她还是刚刚睡醒,困得迷迷糊糊很正常。
但是如果她是从下往上走摔倒的,那就说明,她一定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所以才会仓皇离开。
姜柠僵硬的维持着新姿势,坐在台阶上,心脏紧张得咚咚直跳。
司宴会看出来吗?小说里说他多智近妖,从没有人能骗得过他……
司宴却直接走上楼,在姜柠面前蹲了下来。
“摔到了?”他没看姜柠努力摆出的摔倒姿势,也没审视姜柠的表情,一伸手,就把姜柠努力维持的“案发现场”给破坏了。
“摔到哪里?”
他握住姜柠的手腕,把她的腿往前拉了拉,从脚踝到膝盖检查了一遍。
……诶?
不是她预计的审讯现场。
姜柠有点懵,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指指膝盖:“就是磕了一下这里……还好,楼梯太高了。”
事发突然,她实在太紧张了,喉咙发紧,嗓音哆哆嗦嗦的,像一只被老鹰抓着后颈提起来的小老鼠。
“鼠鼠我呀今天要鼠了耶,妈妈不用给我准备晚饭啦”的那种小老鼠。
声音一出,姜柠就在心里默念,完了。
这做贼心虚都写在嗓音里了,天凉姜破的剧情不会要提前一千多章吧……
结果,司宴却眉心一紧,问她:“这么痛?”
……啊?
在这种生死关头的紧张气氛里,姜柠傻眼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呃……?”
结果司宴抬头看她一眼,拇指小心翼翼地拂过她的膝盖:“有点红。还好,没有淤青。”
然后,他放开姜柠的腿,稳稳扶住她的手臂。
“能站起来吗?药箱应该在楼下。”
这下姜柠真觉得自己在梦游。
司宴为什么还不质问他?龙傲天被什么人上身了,不在意他的复仇计划了?
她眨眨眼,仰着头愣愣看着司宴。
司宴好像又理解错了。
他松开姜柠的手臂,朝着她俯身过来。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下一秒,司宴稳稳把她抱了起来。
“?!”
姜柠能做出的本能反应,就是抱住司宴的脖颈。
然后,司宴稳步下楼,居然堂而皇之的抱着她,往客厅走去。
他S集团的下属还在客厅里呢!
是试探吧,这一定是最无声的试探!
姜柠不由得攥紧了司宴的衬衣,死死地挂在司宴身上。
转过楼梯就是客厅。客厅开着昏暗的落地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肩背笔直,沉默的像个雕塑。
估计这就是小说里大名鼎鼎的时明杨,是司宴来到S集团之后,高层分配给他的私人助理。
顶尖学府毕业,十项全能选手,只要是司宴安排给他的任务,不管是弄到司家的商业机密还是去西亚招一队雇佣兵,他都能在规定时间内完美的完成。
简直是司宴的金手指之一,也是司宴战队后期最得力一个下属。
姜柠偷偷看了他一眼。
她现在应该装作刚看到时明杨吧?毕竟她现在应该才睡醒,是个什么都没听见的人……
结果不等她反应,司宴先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然后扭头就去找药箱了。
姜柠偷偷看了时明杨两眼,时明杨膝盖上放着一摞清一色全是黑色的文件夹,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好像是个关机的机器人一样。
而司宴一心找药箱,头都没回,姜柠只能看到他忙碌的后背。
不是……你好?
如果她没有猜错,两位现在是在讨论商业机密吧?
她现在水灵灵的一个人坐在这里,没人在意,没人问??
这对吗老铁!!
姜柠这下更坚信了,不管主角多么牛逼的小说,本质都是草台班子,要不是金手指,主角一天都要掉八回马甲。
姜柠认命,只好按着自己的计划演起来。
“你朋友在这里呀?”
她声音软软的,好像刚睡醒似的,和她乱七八糟披在肩膀上的长发很相配,很容易降低对方的戒心。
她一边问,一边偷摸看司宴的背影。
司宴回头看了时明杨一眼,嗯了一声:“是项目的合作伙伴。”
糊弄学博士的借口张口就来,还好,司宴说得不算离谱,省得姜柠还要装傻子。
毕竟如果一个人很聪明,却为了剧情要手动给自己降智的话,那戏也会演得很不爽的!
“哦……”姜柠点点头,一副很没防备的样子,转头看向时明杨。“你好啊。”
“……您好。”
时明杨惜字如金。
诶?难道不是时明杨?
小说里的时明杨可不是一台惜字如金的机器,毕竟是男频小说嘛,这种助理太无趣。小说里的时明杨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滑头哥,在沉默的司宴身边制造了很多笑点。
姜柠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他。
不是时明杨,这人还能是谁?
司宴找到了药箱,转过头,扫过姜柠一个劲打量时明杨的脸,落在她光裸的脚上:“怎么又不穿鞋?”
姜柠有种小时候生病偷偷丢药、被姜景川抓包了的感觉。
“忘记了……”她小声说。“就是下来找手机和剧本,走不了几步的。”
“嗯。”司宴应了一声,提着药箱过来,在她面前很自然地单膝跪下,握住她一边脚踝,让她踩在自己支撑在地上的大腿上。
“刚才撞到的哪儿,是这里?”
他在姜柠膝盖上按了一下,准确地摸到那片微微泛红的皮肤。
幸好司宴找药箱找得比较快……要是再晚一点,这片红痕估计都要消掉了。
姜柠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不然算了吧,现在也不痛了……”
司宴却已经把药箱打开:“那今天还要不要上镜?”
“要的。”
“那就听话。”司宴语气淡淡。
“哦……”
好吧,越来越像姜景川了。
姜柠不再顶嘴,坐在那儿看司宴给那片细微的伤痕上药。
而她没看见……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后背挺直得快要断掉的时明杨,已经在疯狂地瞳孔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