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香兰无地方可去,她只能回娘家了。
她领着孩子,一路走回村里,推开那扇熟悉的院门。
院子里她那个没钱医治的弟弟,马大勇正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手上还拿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啃,脑袋上也只是在后边贴了一小块纱布。
看到她进来,还咧嘴一笑,“姐,你回来啦?”
轰!
马香兰的脑子炸了,他不是还没醒吗?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前些天她去医院人还没醒,人怎么在家了?
她看着没事的弟弟,再看他旁边嗑着瓜子的曹秀,一股被戏弄和背叛的恨意瞬间就席卷了她。
“曹秀,你个贱人!你们居然骗我!”
她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嘶吼着朝曹秀扑了过去。
曹秀早有防备,她一个闪身反手抓住马香兰的头发,用力往地上一按!
“一回来就发疯,瞎嚷嚷什么?
谁骗你了!大勇好了,你不高兴啊?”
两个女人瞬间撕打在一起,常年干农活的曹秀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马香兰被死死地压在地上,脸都被挠出好几道血印子。
马母听到动静从屋里冲出来,看到这一幕不是去拉架,而是一把揪住马香兰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
“闹什么闹,一回来就鸡飞狗跳的!
你弟弟好好的,你是不是想咒他死啊!
你个丧门星!”
马香兰彻底崩溃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是她……是曹秀骗我。
她让我去卖男人的工作……我……
我离婚了……我没地方去了……”
两个小孩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看着马大勇一口又一口地吃着苹果,嘴里不停地咽口水。
他们根本就不关心马香兰这个母亲怎么样了。
“离了?你可真够蠢的,一个男人都拿捏不住!”
马母听完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骂女儿没本事。
“离了正好,省得还要家里再贴补你。
隔壁村的老王头你记得吧,死了老婆那个,家里有几亩地,就是年纪大了点。
你带着两个拖油瓶嫁过去,好歹有口饭吃。”
马母想起前些日子村里媒人说老王头要重新找个媳妇,能给两百八十块的彩礼!
马香兰回来正好,算是赶上了。
马香兰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妈,“妈,他……他都快五十了!”
马母一脸刻薄,嫌弃地说道,“你有人要就不错了!
一个离了婚还带俩孩子的破烂货,还想挑什么?
不嫁也行,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别在我家碍眼!”
马香兰瘫坐在地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看着眼前冷漠的母亲,得意的弟媳,还有事不关己的弟弟,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外人。
他们只是利用她得到好处罢了,用完了就丢掉!
视线在两个儿子的脸上扫过,他们眼里只有苹果。
没有人在乎她,此时她才反应过来,马香兰这一刻简直是比掉进冰窟窿还冷。
曾经的自己有多蠢笨!
何富贵得知马香兰一家走了,脸都绿了,那他的三百块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他这个月上夜班,马香兰一家走了后他才知道这事,气得他只能在家里踢东西发疯。
蚊子安排了人故意在男人经过的地方嘀咕,什么一块变十块,一会儿的功夫可比上那累死累活的班强多了!
说的次数多了,男人也就动心了,终于忍不住问了那人。
开始那人还不想告诉他位置在哪里,最后看在他塞了一块钱的好处后,勉强把位置告诉了他。
第一天晚上他下班了过去短短一个半小时就赢了二十块,激动地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得了钱马上就走了。
里面的人也不拦他。
第二天又赢了三十块,他还是很谨慎,赢了就走。
第三天,直接赢了六十,他高兴坏了。
把钱全部丢进去,这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直接输掉了一半,只有三十,他忍住了,明天再来。
一个星期后,他彻底赌红了眼。
欠下了四百多块钱的赌债,还有利息总共是八百多。
赌场的人放话,没钱就剁手!
三天后男人把工作卖了一千一百块,寻思着他还能有两百多生活也能撑一段日子。
晚上去还钱,赌场直接把他的钱全抢走,说是这三天的利息。
他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去抢,被人打断了手脚丢到了林子里。
“死了吗?”
许卫华问了一句。
陈平摇了摇头,“残了。”
许卫华点点头,拿了一沓钱给他,“你给蚊子送过去。”
陈平接过钱一把塞进袄子里面的口袋。
蚊子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但他认识那赌场的一个管事的,他就负责牵线搭桥,再维护一下那边的关系。
那边又能挣一笔何乐而不为。
一个男人纵容家里人到头还说是女人的错,这样的人和张海林没什么区别,全是自私自利的狗杂碎。
他有几次都看到了男人恶毒的眼神,马香兰和那两个小杂碎是他的家人,全是他纵容出来的。
他是得利者,最后又抛弃了他们。
老二已经吃过了一次亏,他不想母亲再一次陷入危险之中。
许文秀在厨房里喊人,“老二,老二进来下。”
“哎,来了。”
老二听到他妈在喊,连忙钻进厨房。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不急不缓,很有节奏。
“谁啊?”
许文秀擦了擦手。
“我去开。”
老二说着就出去开门。
李爱华和陈平还在继续处理土豆,伸长了脖子往外瞅。
门一打开,老二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对气质不凡的老夫妇,男的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女的穿着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站得笔直,手上还拎着一堆东西。
这些人谁啊?
难道是胡同里哪家亲戚,走错门了?
或者是找茬的?
许卫华看着又不像,他警惕地看向这群人。
那个穿着呢子大衣的女人,约莫六十岁上下,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姿挺拔。
她正用一种温润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正是宋瑶华。
她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难道这就是救了自己女儿的人?
许卫华还满心困惑的时候,一个女孩从宋瑶华的身后探了出来。
她穿着红色棉袄,来人正是李金玉。
她看到开门的人是许卫华,原本紧张的脸瞬间绽放出巨大的笑容。
她松开了大嫂的手,快步上前。
“卫华哥!”
喊得又清脆又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