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床角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人抱着被子肩膀一耸一耸地,正在无声地哭泣。
她是谁?
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吴光华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身子,又猛地盯向那哭泣的女人有些熟悉。
“于……于红梅?”
吴光华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不确定。
听到他的声音,那个身影猛地一颤,哭声也戛然而止。
下一秒于红梅缓缓地抬起头,但那双通红的眼睛里还带着泪花像一把刀子,直直地刺向吴光华。
她的眼神里交织着恐惧,羞愤,绝望……
她就那么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惊吓。
这副模样比声嘶力竭的控诉都更有冲击力。
吴光华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他看着于红梅凌乱的发丝,看着她那副被摧残过的样子,再看看自己……
一个可怕到让他浑身冰凉的念头,疯狂地涌了上来。
他……他把于红梅……
不!不可能!
“我……我们……”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解释不了,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红梅看着他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心中冷笑一声,难道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为张红萍守身如玉?
做梦!
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通红的眼眶里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清泪。
她用一种破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怆和控诉,轻轻地问道:“吴光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吴光华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无数个念头在翻滚,碰撞,却还是没得到一个能解释现状的思路。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也想知道!
他只记得昨天和胡自强还有于家兄弟他们一起喝酒,他们都吹捧着他,让他心里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一高兴就喝多了些,好像还喝开一碗于红梅她妈递过来的鸡汤,后来……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吴光华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狼狈地别开眼,不敢去看于红梅那双含着泪充满控诉的眼睛。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穿上衣服,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手忙脚乱地找衣服,见到衣服裤子全丢在地上,连忙下去捡。
背对着于红梅,他开始慌乱地套上裤子然后是衣服可那几颗小小的纽扣,这时却像是故意跟他作对,手也抖得厉害,怎么也对不准。
于红梅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看着他仓皇失措的背影,眼底的悲伤迅速被一抹的讥诮所取代。
不记得了?
多好的借口,男人想赖账的时候,总是说自己喝多了,不记得了。
她就是要让他记得,一辈子都别想忘!
就在吴光华终于扣上第二颗纽扣,心里盘算着是直接走,还是该说点什么场面话时,一阵粗暴而急促的敲门声猛地响起。
“砰!砰!砰!”
那声音又大又响像是用拳头在砸门,每一下都砸在吴光华脆弱的神经上。
他扣扣子的手瞬间停了下来,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惊恐地看着那扇薄薄的木门。
“谁……谁啊?”
他声音发颤,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屋外没有人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更猛烈的撞击。
“哐当。”
脆弱的门栓应声而断,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
几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如同凶神恶煞般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于大柱,他的两侧跟着的是两个儿子。
此刻于家两兄弟的双眼像是要喷火,那架势像是要撕了吴光华。
于大柱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的情形,女儿裹着被子在床上哭,而吴光华衣衫不整地站在地上。
“好你个畜生!”
于大柱气得像是想杀了吴光华,他爆喝一声直接冲上去,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朝吴光华的脸上狠狠扇。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间。
常年在地里的劳作的庄稼人,于大柱的力气可不小。
吴光华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整个人都被扇得一个趔趄,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还没反应过来,于家两兄弟的拳脚就已经像雨点般落了下来。
“敢欺负我姐,我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让你耍流氓,我死你个流氓,我们家好好的招待你,你居然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
于成兴和于成杰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拳打脚踢全往他身上招呼。
于大柱也在旁边时不时的补上一脚。
于家虽然宠儿子,但是每年秋收的时候,这两兄弟也要跟着下地干活,他们俩人的力气当然不是吴光华一个人能抗衡得了的。
吴光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痛苦地闷哼着。
冰凉的地面传来刺骨的寒意,身上的疼痛更是让他几乎晕厥。
可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他恐惧的,是眼前的局面。
完了,全完了。
他平日里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城里领导家庭,好不容易才让张红萍那样家世优越的女孩对他另眼相看。
他的人生规划里,妻子必须是像张红萍那样的城里姑娘,要是岳父岳母能是干部最好,能为他的前途添砖加瓦。
最低也是要双职工家庭出身,像张红萍那种就是他千挑万选后决定拿下的对象,只因为她比较好拿捏。
可现在呢?
他被一群乡巴佬堵在屋里暴打,炕上还躺着一个他甩都甩不掉的于红梅!
娶她?开什么玩笑!让一个农村女人做他吴光华的妻子?
那他还怎么像上爬,他对外的人设家里是厂领导,真实的身份是寄宿在叔叔家罢了!
他其实就是一个农村人。
要不是他婶婶连生了四个闺女,怎么会同意叔叔把他接来城里养!
于红梅的哭声适时地响起,她在炕上哭得撕心裂肺的,“爸,大弟二弟,你们别打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于大柱这才踹了最后一脚,喘着粗气停了手。
他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吴光华,唾沫乱飞地骂道,“打死他都便宜他了!
红梅你别怕,爸给你做主!
今天他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去,告他个强奸罪。
让他去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