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如潮水般,退去。
原本剑拔弩张的锁龙井旁,只剩下了,几方,心怀各异的人。
明德帝没有再看李寒衣他们,他的目光,只是落在了,靳百川的身上。
“你,跟朕来。”
他说完,便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瑟,也有些,孤独。
靳百川对着李寒衣和萧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见机行事。
然后,便摇着扇子,跟了上去。
赤王和白王,对视一眼,也想跟上。
“你们两个,给朕,滚回自己的王府,闭门思过!”
明德帝那,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准,踏出王府半步!”
萧禹和萧崇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知道,父皇,是真的,动怒了。
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的违逆,只能,对着明德帝的背影,躬身领命。
然后,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看了一眼,靳百川和萧瑟他们,才恨恨地,转身离去。
现场,只剩下了,萧瑟,雷无桀,和李寒衣三人。
“姐,你没事吧?”雷无桀连忙,扶住李寒衣。
“我没事。”李寒衣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自己那,依旧有些,不受控制的内力,眉头,紧紧皱起。
“那井下的东西,很诡异。它的气息,能侵蚀人的神魂,压制内力。我的伤,不重。但想把这股气息,彻底驱除,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她又看向萧瑟,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刚才那一剑,很强。”
“似乎,完全不受,那股气息的影响。”
萧瑟知道,她在怀疑什么。
他没有解释。
只是,淡淡地开口。
“我练的剑法,比较特殊而已。”
他转过身,看着那口,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锁龙井。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他知道,今夜之后,这锁龙井,必然会成为,整个天启城,防卫最森严的地方。
他们,再想靠近,就难了。
“去哪里?”雷无桀问道。
“去一个,最安全,也最,不容易被人想到的地方。”萧瑟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广陵楼。”
……
皇宫,御书房。
檀香,袅袅。
明德帝,换下了一身龙袍,只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坐在了,那张,他坐了几十年的,龙椅上。
他的对面,靳百川,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气氛,有些,沉默。
许久,明德帝才缓缓地,开口。
“你,到底是谁?”
他问出了,这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靳百川笑了,“我就是,一个读了点书,懂了点道理的,读书人而已。”
“读书人?”明德帝冷笑一声,“天底下,有能让朕的帝王龙气,都奈何不得的,读书人?”
“有能让雪月剑仙,都为之侧目的,读书人?”
“有能让朕那两个,心比天高的儿子,都吃了大亏的,读书人?”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陛下,您忘了。”靳百川放下茶杯,“我师父,是李长生。”
“他,也是个,读书人。”
李长生。
这个名字,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明德帝的心头。
他沉默了。
是啊。
李长生。
那个,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曾让,前朝暴君,下罪己诏的,读书人。
那个,创建了稷下学宫,让“道理”二字,传遍天下的,读书人。
那个,被誉为“文坛圣人”,实力,却深不可测,连当年的剑仙李素王,都自愧不如的,读书人。
他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他,让你来做什么?”明德帝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他没让我来做什么。”靳百川摇了摇头,“他只是,让我来,看一看。”
“看一看,这天启城,这萧家的天下,到底,病到了,什么地步。”
“然后,用我的‘道理’,来试一试,看还能不能,救。”
“救?”明德帝自嘲地笑了笑,“朕这天下,还没到,需要一个外人,来救的地步。”
“是吗?”靳百川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那不知,陛下您,对‘掌香官’,又知道多少?”
“对那,‘龙封之棺’里的‘太岁’,又知道多少?”
明德帝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靳百川,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震惊!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是萧氏皇族,最高,最深的,秘密!
是只有,历代的皇帝,和掌香官的香主,才有资格,知道的,禁忌!
这个年轻人,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靳百川摇着扇子,“重要的是,我知道,陛下您,这些年,过得很累。”
“您要,平衡朝堂,要制衡,您那两个,野心勃勃的儿子。”
“您还要,提防着,那个,不受您掌控的,掌香官。”
“甚至,您还要,时时刻刻,担心着,那口棺材里的东西,会不会,突然跑出来,毁了您,辛辛苦苦,守护了一辈子的,江山。”
他每说一句,明德帝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小丑。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撕得粉碎。
“陛下,您这盘棋,下得,太苦了。”
靳百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
“不如,换个人,来下?”
“换个人?”明德帝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换你吗?”
“不。”靳百川笑了。
“换,您那个,被您,亲手,赶出天启城,十二年的,儿子。”
“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