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胡惟庸脸色骤变,厉声呵斥,“李文忠!你休要血口喷人!本相对陛下、对太子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忠心?亮出你的心来给本公看看!” 李文忠“锵啷”一声,竟拔出了半截佩剑,寒光闪闪,直指胡惟庸!
殿内侍卫见状,也立刻紧张起来,手按刀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文官集团见状,纷纷出言指责李文忠殿前失仪,妄动刀兵。
而勋贵武将们则大多沉默,冷眼旁观,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对胡惟庸的怀疑。
李文忠的质问,如同一颗种子,深深埋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这一切,实在太巧了!巧得让人不得不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从殿后传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子朱标,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地从后殿走了出来。
看起来确实病体沉重,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和坚定。
“曹国公,收起你的剑!”朱标走到御阶上,先是严厉地看了李文忠一眼,然后转向胡惟庸,语气缓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胡相,曹国公骤闻噩耗,心急如焚,言语冲撞,还请见谅。”
“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出精锐,搜寻父皇母后下落,稳定朝局,安抚天下!切不可自乱阵脚,让亲者痛,仇者快!”
朱标的及时出现和冷静处置,暂时压下了殿内火爆的冲突。
李文忠见状,冷哼一声,收剑入鞘,但看向胡惟庸的目光依旧充满警惕。
胡惟庸也顺势下台阶,表示将以国事为重。
然而,经此一事,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心中都已埋下了一根刺。
皇帝皇后生死不明,太子“病重”,大权旁落于丞相之手……这大明江山,已然风雨飘摇。
奉天殿朝会结束不到一个时辰,一道道加盖着中书省丞相大印和东宫令谕的紧急命令,便从皇城飞驰而出,传达到了五城兵马司和京营各卫:
“奉天承运,太子殿下谕:圣驾惊变,国本动摇。为防奸宄作乱,稳定京畿,即日起,应天府全城戒严!四门紧闭,实行宵禁!无令符者,一律不得出入!各坊市严查往来人等,有敢散布谣言、聚众滋事者,立斩不赦!”
命令一下,整个应天城瞬间风声鹤唳!沉重的城门在绞盘声中轰然闭合,一队队顶盔贯甲、刀枪出鞘的兵士跑步上街,封锁各主要路口,盘查行人。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顿时变得空旷冷清,只剩下兵士巡逻的脚步声和马蹄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息。
百姓们躲在家中,门窗紧闭,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帝后安危的担忧。
与此同时,东宫之外。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周王朱橚,四位已经之藩开府的亲王,竟齐刷刷地跪倒在东宫门前!
身着亲王常服,脸上写满了焦急。
“臣弟等恳请太子殿下!准臣弟出京,率王府亲兵,搜寻父皇母后下落!” 四人异口同声,声音在寂静的宫门前回荡。
然而,东宫大门紧闭,侍卫肃立,并无回应。
此刻的太子朱标,根本无暇理会门外跪着的弟弟们。
东宫偏殿内,与刚刚从奉天殿下来、连血衣都未及更换的曹国公李文忠进行着极其秘密的谈话。
殿内只有他们二人。朱标早已不见朝堂上的“病弱”,背脊挺直,目光锐利,沉声问道:
“曹国公,你方才在所言,刺客之中,混有真正的亡命之徒,此事可确凿?”
李文忠重重点头:“殿下,千真万确!臣亲历战阵,绝不会看错!有两拨人,一拨似是……是陛下安排之人,意在制造混乱;”
“另一拨则招式狠辣,目标明确,直指銮驾,是真正的死士!数量……不下五十人!”
朱标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看来,有人是想假戏真做,浑水摸鱼!”
沉吟片刻,突然问道:“毛骧呢?他现在何处?”
李文忠压低声音:“回殿下,毛指挥使奉陛下密旨,早已潜伏于暗处,专职监察百官异动, 此刻想必已在行动。”
朱标眼中寒光一闪,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父皇与母后,当下可安好?”
李文忠脸上露出一丝不确定的担忧:“殿下,当时场面极度混乱,銮驾周围厮杀惨烈。”
“臣……臣也不知陛下和娘娘是何时离开的。”
“等臣杀退刺客靠近銮驾时,车内已空无一人,红玉和李福来也不见了。”
“想来……想来是公主殿下及时施以仙法,将陛下娘娘接应走了。”
“只是……臣心中忧虑,不知混乱之中,陛下和娘娘是否受到惊吓,乃至……受伤?”
抬起头,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朱标:“殿下,可否请长孙殿下……动用神通,问一问公主殿下?确认陛下和娘娘的安危?也好让臣等安心!”
朱标闻言,心中稍定,点了点头:“孤知晓了。你辛苦了。”
走到书案前,快速写下一道手谕,盖上东宫印信,递给李文忠:
“你立刻出城,持孤手谕,调集京营精锐,将盘踞在城外西山的那股白莲教余孽,给孤彻底剿了!”
“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对外就宣称是白莲教余孽策划行刺!另外,缴获之中,与朝中官员往来的密信,一律封存,密报于孤!”
“臣遵旨!”李文忠双手接过手谕!
“去吧。”朱标挥挥手,“另外,让外面跪着的那四个家伙进来见我!”
“是!”李文忠领命,躬身退下。
不多时,东宫殿门打开,秦王、晋王、燕王、周王四人带着满身尘土和焦急,快步走了进来。
一进殿,就看到大哥朱标好端端地站在殿中,面色虽然严肃,但眼神清明,气息平稳,哪里还有半点“病重昏迷”的样子?
四王顿时都傻眼了!
“大哥!你……你没事了?!”朱樉性子最直,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朱标没时间跟他们解释,直接打断了他们:
“好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国难当头,正是你我兄弟同心协力之时!”
四人见大哥神色凝重,立刻收敛心神,肃然站好。
“秦王朱樉听旨!” 朱标声音陡然提高。
朱樉浑身一震,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臣弟在!”
“命你即刻率领你秦王府所有亲卫,接管应天府东门防务!严查出入,凡有可疑,先斩后奏!不得有误!”
“臣弟领旨!”朱樉抱拳,眼中燃起战意。
“晋王朱棡!”
“臣弟在!”
“命你率晋王府亲卫,接管西门防务!职责同秦王!”
“臣弟领旨!”
“燕王朱棣!”
“臣弟在!”朱棣上前,目光沉稳。
“命你接管北门防务!”
“臣弟领旨!”
朱棣略一迟疑,问道:“大哥,东、西、北三门皆有臣弟等把守,那……南门由何人负责?” 南门是应天正门,通往官道,位置至关重要。
朱标看了他一眼,语气笃定:“南门防务,由魏国公亲自坐镇!有老帅在,可保无虞!”
朱棣闻言,心中大定,不再多问。
“周王朱橚!”
“臣弟在!”年纪最轻的朱橚也挺起了胸膛。
“命你率领周王府亲卫,作为策应兵马,巡视东、西、北三门,随时支援!”
“臣弟领旨!”
“都听清楚了!”朱标目光扫过四位弟弟,语气斩钉截铁,“此刻起,应天城防,就交予你四人之手!”
“给孤把城门守得像铁桶一般!绝不能让任何居心叵测之徒,趁乱兴风作浪!若有差池,唯尔等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