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朱晴把精心包裹的琉璃珍品存入空间,联系小雄英一起到了坤宁宫。
淡绿色的光晕散去,马皇后早已等候在一旁,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当朱晴将那些琉璃物件一件件取出,在偏殿的软榻上逐一展示时,即便是母仪天下、见多识广的马皇后,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艳。
“天爷…这…这真是琉璃?”
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湛蓝的花瓶,对着殿外透进的光线仔细观看,只见瓶身内部仿佛有星光流转,色彩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工艺…这透亮…宫里的工匠怕是再练一百年也烧不出来…”
又拿起那对红黄琉璃锦鲤,锦鲤的鳞片清晰可见,姿态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摆尾游走:“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这寓意也好,年年有余…”
朱元璋处理完政务,也闻讯赶来。
进来时,正看到马皇后和朱晴对着一桌子的流光溢彩啧啧称奇。
目光扫过那些琉璃器,锐利的鹰目中也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但他关注的焦点显然与马皇后不同。
拿起那个缠枝莲纹琉璃香炉,掂了掂分量,又用手指弹了一下,聆听其声:
“声如磬,薄而坚!好材料!这若是用在千里镜的镜片上,或是…火铳的照门、准星上…”他的思维立刻跳到了军事和实用技术上。
“丫头,这琉璃,可能做得更大?更厚?更耐高温撞击?”
朱晴被问得一怔,忙回答:“回陛下,后世…后世工艺能做到更大更厚,强度也极高,用于…用于建筑窗户、乃至航天器上都有。但具体如何制作,民女实在不知。”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问,但眼神中的灼热表明他已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欣赏把玩良久,朱元璋命人小心收起这些琉璃器,尤其叮嘱那套茶具和香炉要收好,他另有用处。
随后,对马皇后和朱晴道:“妹子,你且和丫头商量着那‘琉璃展’的事。咱去去就来。”
带着那只琉璃香炉和一两件相对“朴实”的琉璃镇纸,以及朱晴根据徐明口述整理的那份关于火铳改良的简要笔记。
只写了关键思路:膛线、定装弹药、燧发击针,并无具体图纸和化学公式,来到了皇宫深处一间偏僻且守卫森严的殿宇。
殿内,接到密旨早已在此等候的胡惟庸、工部最顶尖的两位大匠、以及太医院院使、因朱元璋猜测琉璃炼制或与炼丹术、化学有关,正忐忑不安地垂手而立。
朱元璋屏退左右,只留贴身太监在门外守候。扫视了一眼众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当那几件即使在现代也算工艺精品的琉璃器出现在这些古代顶尖技术专家面前时,造成的视觉和认知冲击是巨大的。
两位工匠眼睛瞬间直了,几乎扑到桌前,颤抖着手却不敢触摸,只是凑近了反复观察,口中喃喃自语:“通透无瑕…色彩均匀…毫无气泡…这…这是如何烧制出来的?!”
太医院院使也捻着胡须,满脸惊骇:“陛下,此物…此物晶莹胜过水晶,温润堪比美玉,却又非金非石…臣…臣闻所未闻!”
胡惟庸的城府最深,但眼中也掠过极大的震惊,迅速低下头,掩藏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只是恭敬道:“陛下,此乃稀世奇珍。”
朱元璋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此物乃海外奇技淫巧所致,尔等不必追问来历。朕召尔等来,是要尔等仔细观摩此物之特性:其透光、其坚硬、其可塑性。”
“想想,此等材质,除了做玩器,尚有何用?”
拿起那份简要笔记,并未全文展示,只是挑着重点,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说道:
“有人建言,火铳之威,首重精度与射速。精度,或可于铳管内壁刻画螺旋细线,使弹丸旋转而出,直而远;”
“射速,或可预先定量分装火药,乃至将火药与弹丸合为一体,用时填入即可,省去反复装填之时…”
又拿起那琉璃香炉:“似此等通透坚硬之物,若打磨成型,置于铳上,用于瞄准,是否比现今之缺口准星更为清晰?”
这些超越时代的理念,如同惊雷般在几位专家脑海中炸响。
他们先是茫然,随即陷入疯狂的思考,脸上交替出现困惑、震惊、恍然大悟和极度兴奋的表情。
“铳管内刻画螺旋线?这…这如何能做到?但若真能成…”
“定量装药…一体弹丸…妙啊!如此一来,射速岂止快上一倍!”
“琉璃做照门…清晰无比!于光线昏暗处亦能瞄准!”
他们立刻忘记了琉璃本身的珍贵,陷入激烈的技术讨论中,甚至开始争论实现的可能性和难点。
朱元璋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插话问上一两句关键点。
最后,严厉地扫视众人:“今日之所见所闻,乃国之重器,绝密中之绝密!若有半字泄露,立斩不赦,株连九族!”
“尔等需尽心竭力,暗中钻研,所需银钱、物料,直接向朕禀报!明白吗?”
“臣等遵旨!定竭尽全力,不负圣望!”几人跪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一个前所未有的、可能改变战争模式的机会摆在了面前。
朱元璋让他们退下,独自在殿中沉思,眼中闪烁着开创盛世的雄心与锐利。
与此同时,东宫偏殿。
吕氏正心神不宁地绣着花。昨日帝后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以及那个被杖毙的贴身宫女,让她深感恐惧和不安。
感觉到陛下和娘娘对她似乎更加冷淡和警惕了。
这时,一个心腹小太监偷偷溜进来,低声禀报:
“娘娘,打听到了…陛下今日秘密召见了胡相、工部的李大匠、王匠,还有太医院的院使大人…在很偏的英华殿…”
“似乎…似乎在商议什么极机密的事,好像…跟一种极其透亮珍贵的‘琉璃宝器’有关…还…还隐约听到了‘火铳’、‘射速’之类的词…”
吕氏的手一抖,绣花针扎到了手指,渗出一滴血珠。脸色发白:
“琉璃?火铳?陛下…陛下为何如此秘密…难道与那朱晴有关?”
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中的妒恨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她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陛下如此重视,连后宫都…”
感到自己和新生的允炆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必须弄清楚那朱晴的底细。
必须…必须做点什么来保护自己和儿子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