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顾临风手中那卷泛黄的残卷。残卷是从月牙旧宅的暗格里找到的,纸页边缘早已脆化,上面用朱砂写着断断续续的字句,末尾画着个奇怪的阵图——与思过崖石壁上的刻痕有七分相似。
“这阵图……”苏清鸢凑近细看,指尖点在阵眼位置,“像是‘锁灵阵’的变体,但多了三道引灵纹,倒像是在……养什么东西。”
顾临风捻起残卷一角,对着烛光透照,隐约看到纸背有淡墨写的“血祭”二字,墨迹发黑,像是用血混合了朱砂:“月牙当年布下的阵,恐怕不只是为了困住灵脉。”
门外传来脚步声,冰璃抱着一摞卷宗进来,额角还沾着灰:“查了近十年的失踪案,发现每逢月圆,城西的‘忘川渡’总会少几个人,卷宗上写着‘失足落水’,但家属都说夜里听到河底有锁链响。”
她将卷宗摊开,其中一页画着忘川渡的地形图,渡口旁的老槐树下,赫然标着个小小的三角符号——与残卷阵图的角落标记一模一样。
“锁灵阵引的是生魂,血祭养的是……”顾临风话没说完,祠堂的门突然被风吹开,烛火“噗”地熄灭,黑暗中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门槛外爬进来。
苏清鸢迅速捏了个火诀,掌心燃起幽蓝火焰,照亮了门口的景象——那是个浑身湿透的影子,脚踝上缠着锈迹斑斑的锁链,每动一下,锁链就发出“哐当”的钝响,脸上覆盖着湿发,只露出一双泛白的眼睛。
“是‘渡魂人’。”冰璃搭弓上箭,箭头对准影子,“传说忘川渡的守渡人,如果被怨气反噬,就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影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伸出惨白的手抓向最近的烛台,顾临风挥掌打出一道灵力,将影子逼退三尺,却见它脚下的地面瞬间渗出黑水,水中浮起无数细碎的白骨。
“残卷上说,阵眼需用‘至亲血’才能破。”苏清鸢快速翻着残卷,声音发紧,“可月牙的亲人……早就不在了。”
影子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锁链猛地绷直,朝着顾临风甩来。冰璃的箭及时射出,正中锁链关节,却被弹开了寸许。就在这时,顾临风怀中的星核印记突然发烫,他想起爷爷说过,母亲的祖宅就在忘川渡附近,而母亲临终前,曾将一缕血魂封在他的玉佩里。
“或许……我能试试。”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指尖划破掌心,将血滴在玉佩上。玉佩瞬间亮起红光,与残卷上的朱砂字产生共鸣,那些字句竟顺着红光浮现在空中,组成了完整的阵图。
影子看到阵图,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锁链上的锈迹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崭新的链环——根本不是旧物,是 recent 才加上的。
“是有人故意假扮渡魂人,想用残卷引我们来破阵。”顾临风瞬间反应过来,“真正的阵眼不在忘川渡,在……”
话音未落,冰璃突然指向屋顶:“上面!”
三人抬头,只见瓦片被顶开一个洞,一道黑影抓着锁链从空中坠下,手中还握着另一卷残卷,与顾临风手中的正好拼成完整的“噬魂阵”。
“不愧是顾家长孙。”黑影冷笑,扯掉脸上的湿发,露出一张与月牙有三分相似的脸,“可惜,你们还是晚了一步。”
他将手中的残卷抛向空中,两卷残卷在空中合拢,阵图突然暴涨,祠堂的梁柱开始渗出黑血。苏清鸢立刻祭出药囊,绿色的药雾笼罩住三人,才挡住黑气侵蚀。
“你是谁?”冰璃的箭已对准对方咽喉。
“我是月牙的侄子,也是这阵的新主人。”黑影笑得狰狞,“当年他没能吸够生魂,现在,该由我来完成。”
顾临风看着空中的阵图,突然笑了:“你以为这是噬魂阵?错了,这是‘反哺阵’。”他将星核印记按在残卷上,母亲的血魂顺着红光注入阵图,“月牙当年是想净化忘川渡的怨气,只是没来得及完成。”
阵图突然反转,那些黑血被倒吸而回,黑影惨叫一声,锁链反而缠上了他自己。顾临风收起残卷,看着对方被怨气吞噬,轻声道:“作恶的从来不是阵,是人。”
烛火重新燃起,照亮了祠堂的匾额——“守正”二字在火光中,仿佛多了几分温度。冰璃收起弓箭,苏清鸢将药雾收回药囊,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有些阴谋,藏在旧纸堆里;有些真相,需要用勇气和清明的心才能看清。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让那些被掩盖的光,重新照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