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墨兰所料,朝着不利于她的方向发展着。
或许是真的性格有相通之处,又或许是将门之女的出身让她们有更多共同语言,
齐月宾和年世兰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
墨兰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她尝试了多种方法想要拉回齐月宾。
她增加邀请齐月宾来秋月居品茗的次数。
在胤禛面前更多提及齐月宾的贤淑和昭慧的可爱。
甚至,她主动提出,让齐月宾认弘昐做义子。
然而,系统面板上齐月宾对她的好感度,像是被钉死了一样,牢牢固定在【80】,再无寸进。
而那头,墨兰虽无法看到齐月宾对年世兰的具体好感数值,但从二人交往的点滴细节便可知她们亲密了不少。
近来,年世兰邀请齐月宾出门策马围猎时,齐月宾不再像以往那般清冷推拒。
她们闲来,还会一起相约听戏,听的戏码都是将门女儿最爱的《樊梨花》。
……
这点滴细微之处,都彰显着,齐月宾对年世兰的好感正在持续攀升。
这种眼睁睁看着重要盟友可能离心,自己却似乎无能为力的局面,让墨兰感到了久违的焦虑。
这样的僵持与暗中角力,维持了将近半年。
终于,半年后,一个足以打破平衡的消息传来了——
年世兰被诊出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王府内宅之前的那些争斗,在墨兰看来,终究只是小打小闹。
限于口角、用度、恩宠这些层面,很难真正动摇年世兰凭借家世和胤禛宠爱建立的根基。
如今的劣势,需要一场足够大的风暴,才能将水搅浑,墨兰也才能借势而为,扭转局面。
而年世兰的这一胎,无疑就是这场风暴。
当芳若快步走进来,低声禀报这个消息时,墨兰正在修剪一盆兰花。
闻言,她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平稳。
她放下银剪,面色平静地遣走了屋内所有伺候的奴婢。
随后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榻上。
屋内静得,都能听到墨兰自己的心跳声。
墨兰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各种算计一一闪过。
如何利用年世兰的这一胎,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她需要一个周详的计划。
一个能一击即中,或者至少能极大削弱年世兰势力的计划。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从午后一直到窗外天色完全黑透,烛火也未点燃。
直到黑暗中传来打更的声音,她才仿佛从长久的沉思中醒来。
墨兰缓缓起身,打开房门,对外面候着的芳若吩咐道:
“王爷此刻在何处?”
芳若轻声回答:
“回福晋,王爷一下朝就知道了年侧福晋有孕的消息,很是欢喜。”
“此刻正在琪华阁陪着用晚膳呢。”
墨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既如此,就不必去打扰了。”
“但明早王爷去上朝前,你亲自去一趟琪华阁门外候着。”
“等王爷出来,请他忙完今日政务后,务必来秋月居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第二日黄昏,胤禛才从外面回来,果然径直来了秋月居。
他脸上还带着得知子嗣绵延的喜气,进门便问:
“菀菀,有何要事急着见本王?”
墨兰迎上前,脸上带着微笑,手中拿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册子,递到胤禛面前:
“是关于年妹妹安胎的事。”
“妾身初步拟了个章程,请四郎过目。”
胤禛接过册子,随意翻看了两眼,便放到一边,揽住墨兰的肩笑道:
“你办事,本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年月宾和静言有孕生产,不都是你一手照看得妥妥当当?”
“这点小事,你全权做主便是,不必特地与本王商议。”
墨兰微微侧身,带着一丝娇嗔语气道:
“这怎么能一样?谁不知道四郎如今最喜欢年妹妹,她这一胎,金贵得很。”
“妾身若是不来请示四郎,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担待得起?”
这番略带醋意的话,非但没有惹恼胤禛,反而让他心情更加愉悦。
不知从何时起,他越来越享受看柔则这个一贯端庄贤德的福晋,偶尔为他流露出这种小女儿的情态。
这让他感觉真实,感觉被需要。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胡说,你可是本王唯一的福晋。”
“在本王心里,你最重要。”
两人笑闹了几句,气氛融洽。
墨兰这才敛了笑容,提起正事:
“四郎,还有一事。”
“下月初五,是原定举办赏花宴的日子。”
“这本是每年常例,为了宴请京中诸位官员的亲眷,联络情谊。帖子早就发出去了。”
“只是……如今年妹妹刚有身孕,怕是需要静养,不便出席操劳了。”
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胤禛的神色,继续道:
“这赏花宴,虽说是我主持,但那些官家夫人小姐们,大半恐怕也是冲着年妹妹和她身后的年大将军来的。”
“若是年妹妹不出席,只怕场面会冷清许多。”
胤禛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
这赏花宴确实是与朝臣家眷维系关系的重要场合。
他思索后道:
“无妨,本王会同世兰说。”
“赏花宴还有近一月才办,到时她的胎已过三月,算是坐稳了。只是出席应酬一番,想来无大碍。”
“让她露个面即可,具体事宜还是你来操持。”
墨兰听闻,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俏皮道:
“那就辛苦四郎替菀菀做这个说客啦!年妹妹最听你的话。”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通报声。
是年世兰身边的大丫鬟颂芝来了。
颂芝在门外恭敬道:
“启禀王爷,福晋。”
“我们侧福晋身子有些不适,晚膳没有胃口,说是定要等王爷过去陪着,才肯用一些。”
闻言,胤禛脸上掠过一丝为难,看向墨兰。
墨兰没等他开口,便朗声对着门外道:
“知道了,王爷即刻就去。”
说完,她转回头,伏在胤禛怀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今日,四郎被年妹妹叫走,这个账菀菀可是记下了。”
“等来日年妹妹生产完了,身子便利了,四郎可要把今日欠的,加倍补偿给菀菀才行!”
这番话,既让胤禛感受到了墨兰对他的在意和隐隐的醋意,又体现了她作为嫡福晋的大度和体贴,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胤禛十分受用,笑着应承:
“好,本王记下了,届时定当加倍补偿你。”
说完,他便起身,随着颂芝往琪华阁的方向去了。
胤禛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院门口,墨兰眼中的柔情蜜意便瞬间褪去,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她走到书案旁,铺开纸张,开始为一个月后的赏花宴做准备。
她借着油灯的光,神情专注,笔走龙蛇,细细地写着一封信。
一个时辰后,她将写好的信用火漆仔细封好,递给芳若,低声嘱咐:
“速速送回府中,亲自交到我额娘手上,不得有误。”
芳若接过信,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迅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