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关上后，控制室的灯闪了两下。
江星澜的手还插在导能环里，手指很冷。她没动，呼吸也放得很轻。刚才看到的画面还在脑子里——东南塔楼的能量在快速上升，敌人不是假装进攻，是真的想炸塔，逼他们离开。
“不能等了。”她说。
陆沉渊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划过屏幕，调出模拟战场。系统加载得很慢，进度条停在百分之四十不动。
“信号不稳定。”顾寒声看着终端说，机械臂发出嗡的一声，“量子意识断开了。”
江星澜闭上眼，星核共鸣体慢慢展开。她的意识顺着能量流进入系统，像一根线穿进小孔。数据开始流动，进度条往前走了一点。
“我来补信号。”她说，“开始模拟。”
陆沉渊点头，按下确认键。
虚拟战场立刻出现。画面里，敌军从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推进，中间是塌陷区，尘土飞扬，主攻路线渐渐清楚。
“按原计划。”江星澜声音平稳，“正面护盾降低功率，引敌人进来；无人机假进攻吸引火力；主力埋伏在塌陷区下面，等敌人进去就引爆裂隙。”
顾寒声输入指令，模拟开始倒计时。
十秒后，第一波攻击开始。
西北方向敌军压上来，护盾被打得很厉害。系统显示防御值下降，但还在安全范围。可就在无人机出动时，时空陷阱晚了零点七秒才启动。
“不对。”陆沉渊皱眉，“裂隙开得太慢。”
“因为信号有问题。”江星澜睁开眼，“你设的锚定点在三十米，但地下结构松动，影响了空间稳定。”
陆沉渊马上调出地形图。地下管线层比预想的更脆弱，原来的锚定位置容易被震动破坏。
“往下移。”他说，“改到四十米。”
他重新输入坐标，换了芯片。新参数上传后，系统重新校准。
“再试一次。”
顾寒声刷新模拟进程。这次他把无人机假进攻的时间缩短到三分钟内，并调整了飞行节奏，让动作更像真实战斗。
第二次模拟开始。
敌军再次推进，护盾压力变大。这一次，无人机刚出动，西北方向的阵型就有变化，几支小队迅速后退，明显是在试探。
“他们警觉了。”顾寒声说。
“正常。”江星澜盯着数据，“只要他们动了，就是上钩。”
当敌军主力进入塌陷区中心时，陆沉渊手动触发裂隙。
地面裂开，空间扭曲，整支队伍被吞进去。模拟结果显示歼灭率百分之八十二。
“有效。”顾寒声低声说。
但江星澜没有放松。她发现西北角和塌陷区交界的地方，护盾反应慢了一秒。那一瞬间，有三个敌人穿过防线缺口。
“这里不行。”她指着屏幕，“能量断了。”
顾寒声放大那个区域的图。这条供电线路是从旧塔楼接过来的，现在塔楼要被炸，这根线撑不住高强度冲击。
“得加备用电源。”他说。
“没有多余能量。”江星澜摇头，“只能重新分配。”
她伸手，在控制台上画出新的能量路线。放弃一些边缘节点，集中力量供给关键区域。同时调整武器顺序，让炮台群在敌人突破前完成一轮扫射。
“这样能多争取两秒。”她说。
陆沉渊接过新方案，重新设定裂隙引爆时间。延迟从一点五秒减到一秒，确保敌人全部进入后再动手。
“可以再试。”顾寒声说完，启动第三次模拟。
这一次，所有参数都改好了。
护盾降低功率运行，看起来很弱。无人机出击，制造反击假象。敌方判断错误，把主力放进塌陷区。
裂隙准时开启。
地面崩塌，空间撕裂，冲锋队被拦腰切断。炮台群同时开火，残余目标在边缘被消灭。
模拟结束。
系统提示：防线守住，损失低于预期。
“成了。”顾寒声松了口气。
江星澜没动。她的额头冒出细小的晶体，像结了一层霜。左手还在导能环里，手指微微发抖。
“还不够。”她说，“刚才那轮，裂隙开启前，敌方侦察兵已经靠近边界。如果我们慢半拍，他们就能传回消息。”
陆沉渊看回放画面。确实有一个士兵提前二十米停下，好像发现了异常。
“需要更快。”他说，“不能再等他们进圈才动手。”
“那就改计划。”江星澜声音低了些，“不让他们靠近。”
“你是说……提前引爆？”顾寒声问。
“对。”她点头，“在他们集结完之前，用一次小裂隙打乱阵型。让他们不敢往前冲。”
陆沉渊沉默了一会儿，“那样会暴露我们的底牌。”
“但他们已经在猜了。”江星澜抬头，“前三次模拟，每次他们都调整了进攻节奏。说明他们在学习。我们不变，下次就会被看穿。”
屋里安静下来。
顾寒声检查机械臂的能源。黄灯亮着，还能用一阵子。他打开战术模块，试着加入前置陷阱的方案。
“可行。”他说，“用最小功率，在塌陷区外制造一次假塌陷。能干扰敌人，又不耗太多能量。”
陆沉渊重新计算空间应力点。新的锚定位置设在地下三十五米，避开松动带，又能影响地表。
他输入指令，系统开始加载第四次模拟。
江星澜靠在柜子边，呼吸变得很浅。晶化已经爬到胸口，每次吸气都像有沙子刮过肺。她没说话，只是再次接入星核共鸣体，保证数据稳定。
“开始吧。”她说。
模拟重启。
敌军还没集结好，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尘土冲天，几个前锋被掀翻。敌方阵型乱了，指挥信号中断两秒。
趁着这个机会，无人机再次出击，假装强攻。
敌军被迫分兵应对，主攻节奏被打乱。当他们重新组织冲锋时，发现西北防线似乎更空了。
他们动了。
主力进入塌陷区。
裂隙全开。
空间撕裂，队伍瓦解。炮火清理残局。
系统判定：成功拦截，防线无失守点。
“可以。”顾寒声低声说，“这招能用。”
陆沉渊盯着屏幕，手指轻轻敲了下控制台。
“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他说，“如果他们学聪明了，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那就逼他们犯错。”江星澜抬起头，眼神很稳，“我们不止一个陷阱。”
她伸手，在屏幕上画出三条新路线。除了塌陷区，另外两个方向也埋微型裂隙，形成三角包围。
“不让他们选路。”她说，“我们直接封死所有可能。”
顾寒声马上编排新的引爆顺序。陆沉渊重新校准每个陷阱的深度和功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星澜的手一直没从导能环里拿出来。她的皮肤泛着冷光，像被月光照透的石头。呼吸越来越轻，但她还清醒。
“最后一遍。”她说，“走完整流程。”
三人各自确认参数。
第五次模拟开始。
敌军推进，假袭发动，前置裂隙引爆，主陷阱收网。全程六分二十三秒，没有遗漏，没有失误。
系统显示：建议有效，可通过。
顾寒声关闭界面，转头看向江星澜。
“现在呢？”他问。
江星澜没回答。
她的右手慢慢抬起，指向监控屏幕右下角。
那里，东南塔楼的能量读数还在上升。
而且比之前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