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字还在抖。
“这次,轮到我写规矩了。”
江星澜没动。掌心那道焦黑裂口还在渗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血没落地,她反手一按,拍在胸口那圈星核碎片上。碎片猛地一震,像被烫着了。
迷宫来了。
不是墙,不是路,是整个空间突然活了。空气一层套一层,跟透明薄膜似的,每层都映着一个她——蹲着的、站着的、倒下的、笑的、哭的。全是记忆里的画面,可角度全不对,像是从不同时间里硬抠出来,拼在一起。
“量子级思维干扰。”顾寒声嗓音压着,机械臂关节“嗡”地短响,“它在读我们。”
陆沉渊抬手,量子链刚探出半寸,整条链子突然拧成麻花,像被咬住。他瞳孔一缩,手臂上的纹路烫得发红,血契在叫。
“别硬闯。”江星澜一把扣住他手腕,“它跟着意识变,你越想破,它越结实。”
她闭眼,星轨回溯直接拉满。三张玉纸被她撕开,倒着抽。不是看未来,是抢“前0.3秒”——迷宫成型前的轮廓。那一瞬,她看见了根,像张倒挂的网,节点全连在他们脑电波的共振上。
“我看到了。”她睁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它靠‘同步’反制。我们必须比它快,建共通意识。预知当引子,量子链当轴,机械核心稳频。三个人,一个念头,差半拍都不行。”
陆沉渊点头,血契纹路顺着脖子往上爬。他展开量子态,蓝光缠住江星澜的手腕,另一头甩向顾寒声。顾寒声没废话,直接拆开机械臂外层,露出情感模块的接口,咔的一声,接进量子链。
“稳频器就位。”他说,“开始。”
江星澜咬破舌尖,血雾喷在碎片环上。九枚星核震颤着浮起,围成一圈。她把预知片段倒着塞进去,画面像老式投影打在空气上——迷宫初始结构,0.3秒的窗口,唯一能绕过实时重构的漏洞。
三人意识撞在一起。
一瞬间,江星澜看见了他们的“链”——她的预知是红线,陆沉渊的量子意识是蓝轴,顾寒声的机械核心像齿轮,咔咔咬合。三股流在脑子里汇成一条通道。
迷宫动了。
路刚浮现,又扭曲。但他们已经踩进第一道门。
陆沉渊走在前头,量子链铺路。刚踏出第三步,他的影子裂了。不是拉长,是分。一个继续往前,另一个猛地回头,死死盯着江星澜。
“不对。”顾寒声低吼,“他意识在分。”
江星澜立刻察觉——同步链里多了杂音。一股记忆流往外溢,全是“血契那夜”:雨、伞、她发抖的手、他递来的笔。那晚的细节像病毒在链里炸开,冲乱坐标。
“他撑不住。”江星澜猛地掐断部分星轨输出,转手把吞噬体质调到顶。她伸手,直接抓那股乱流,像捞烧红的铁丝。
皮肤起晶。
晶粒从右臂往上爬,到脖子,像霜。她不管,硬吸。那股记忆被她截住,压进经脉,再推出去。同步链稳了。
“听得见她声音的,才是你。”顾寒声突然开口,机械核心频率一跳,情感模块发出一段低频声波,“听清楚了,陆沉渊。她就在你边上。”
陆沉渊身子一抖。
两个影子对峙一瞬,其中一个模糊,最后被吞了。他喘了口气,量子链重新校准。
“走。”他说,嗓子哑得厉害。
快到核心时,迷宫突然塌了。
不是崩,是实体化。空间一缩,变成三重独立区,三人被扯开。江星澜脚下一空,跌进一片灰白。
眼前只有一幕。
陆沉渊死了。
不止一种死法,三种。虫洞崩塌时,他把她推出去,自己被撕成光屑;血契反噬那夜,他跪地,七窍流血,手还伸向她;星核爆炸时,他站在最前头,背影被火光吞没。
每一幕都清楚得不像假的。
她盯着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假的。”
她抬手,指尖划过画面。陆沉渊胸口的血契纹路——静止的。可现实中,那纹路一直在跳,跟心跳一样。
“它是拿‘怕’喂出来的。”她低声,“不是未来,是执念。”
她不躲了,反而迎上去,吞噬体质全开,硬吸幻象的能量。皮肤晶化加快,指尖开始透明,她不管。吸到第三秒,她猛地把体内那丝真实的血气波动反向推出——顺着幻象的裂缝,打出去。
另一边。
顾寒声盯着自己的幻象:陆沉渊躺在手术台,机械臂被拆,血流一地。他站在旁边,动不了,眼睁睁看着。
突然,腕表震了。
不是故障,是共振。那频率他认得——血契的真实跳动,跟江星澜心跳同步。
“不是死。”他低声道,“是活的信号。”
他立刻拆开机械核心,暴露出底层共振模块,调频,反向注入。三处空间同时震,幻象抖、裂。
迷宫露了底。
它不是防阵,是“记忆回廊”——初代阁主用执念织的情感牢,靠“爱”和“怕”活着。只要三人不被幻吞了,它撑不住。
江星澜一脚踹碎最后一层墙。
眼前豁亮。
陆沉渊和顾寒声同时落地,三人聚拢。面前是扇门,比外门小,漆黑,门缝渗着灰光。
门上没字。
但江星澜知道,里面关着什么。
她抬手,掌心焦纹对准门缝。
血滴下去。
门没开。
可那滴血,突然往上爬,顺着她手腕,直奔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