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吧,”冯萱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还以为……许昭同学是那种……嗯……比较高冷,架子很大的类型呢……” 毕竟之前看起来真的像座冰山。
“打住!纯属误解!”程砚一听,立刻化身人设粉碎机,非常熟稔地、带着点“哥俩好”意味地用力拍了拍许昭的肩膀,“看见没?咱许同学,外冷内热,主打一个反差!架子大?不存在的!那叫社恐保护色。” 他拍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啧……” 许昭被他拍得肩膀发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嫌弃的“啧”,但也懒得反驳了,算是默认了他的“代言”。
事情的走向,完美印证了程砚的指路。没过多久,冯萱和曹云华还真就抱着几道难题,带着点试探和期待,凑到了许昭旁边。
出乎程砚意料的是,许昭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社恐发作,原地宕机”。
相反,当问题摆在眼前,涉及到她擅长的知识领域时,某种模式瞬间被激活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面对生人的紧张感,接过题目,眼神专注起来,开始条理清晰、深入浅出地讲解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逻辑清晰,重点突出。
“哇!许昭你好厉害啊!这思路绝了!” 冯萱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发出赞叹。
“不愧是一班出来的大神!”曹云华也由衷佩服,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这解题思路,对我们简直是降维打击啊!太强了!”
两人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声和真诚的赞美。
而始作俑者程砚呢?他老人家正拿着一本语文课本,摊在桌上充当战略迷惑道具,眼神放空,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个次元去摸鱼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在教室坐,魂在天外游”。
冯萱和曹云华带着收获和赞叹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许昭解题超厉害”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晚自习的教室里悄悄传开。
很快,三三两两的同学,抱着书本和习题,开始试探性地向许昭的座位迁徙。
一开始,许昭还有点手足无措,脸颊微红,但看到大家真诚求教的眼神和手中的题目,她骨子里对知识的热爱和分享欲渐渐占了上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那点社交恐惧,开始耐心地、一个接一个地为同学们解答。
清晰的思路,温和的态度,加上确实过硬的知识储备,让她迅速赢得了大家的信任和好感。
就这样,在程砚那无意且极其不负责的一指之下,许昭那层看似坚固的冰冷校花人设,如同春日暖阳下的薄冰,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不复存在。
看着周围聚拢的同学,听着那些真诚的感谢和赞叹,许昭心底其实涌动着小小的雀跃。没有人喜欢被孤立在透明的墙里,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像暖流一样熨贴着她。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越过几个问问题的脑袋,精准地投向那个正对着语文课本“灵魂出窍”的始作俑者——程砚。想到这戏剧性的转变,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悄悄爬上她的嘴角,像投入湖心的一颗小石子,漾开浅浅的涟漪。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可就是这惊鸿一瞥的微笑!
好死不死,刚好被神游天外、眼神飘忽的程砚捕捉到了!
程砚那放空的瞳孔瞬间聚焦,整个人像被高压电打了一下,后背汗毛“噌”地立正站好!
“卧槽?!!”他内心瞬间上演了十万字惊悚悬疑小说:
“姐们儿!你干嘛?!无缘无故冲我笑得这么……这么意味深长?!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什么新型精神攻击?还是说……要给我下蛊?!含笑半步癫?还是倒霉咒?!我就知道!那火锅有问题!她是不是在报复我定价虚高?!完了完了,我就说今天眼皮跳没好事!”
他脑补得飞起,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几天喝水塞牙、走路踩坑、考试挂科的悲惨景象。
当然,这些内心疯狂刷屏的弹幕,程砚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
为什么?
废话!说出来?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就凭许昭刚才给全班讲题时那隐隐显露的、能把人怼哭的嘴炮王者余威,加上现在这民心所向的架势……
他要是敢把下蛊这种脑补说出口,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愤怒的同学们和恢复了钛合金钢板模式的许昭联手,当场捶成一张薄薄的、镶在墙里的人形壁画。
为了生命安全,必须憋住!程砚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对着语文课本……虔诚地发呆。只是那课本,似乎被他拿反了……
“喂,”许昭眼皮都没抬,笔尖在草稿纸上流畅地划动,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书……都拿反了。”这轻飘飘的一句,精准命中程砚那摇摇欲坠的伪装。
程砚浑身一僵,低头一看——好家伙!手里的语文书,果然被他拿得上下颠倒。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手腕极其自然地一翻,把书正了过来,同时,他脖子一仰,目光坚定地投向窗外那片灰蒙蒙、连个月亮毛都看不见的夜空。
“啊哈哈哈哈哈!” 笑声干得能刮下二两墙灰,“哎呀!你看!今天晚上这月亮!可真是不错啊!啧啧啧,这月亮……可真是太月亮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许昭终于舍得从题海里赏给他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混合着“这人没救了”的怜悯和“懒得跟你废话”的嫌弃。
她瞥了一眼窗外那片铅灰色的、密不透风的天幕,连颗星星都么的,更别说月亮了。
“嗯,”许昭极其敷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毫无波澜,“是啊,阴天,月亮藏得挺深。您眼神真好。”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重新扎进复习资料里,用实际行动表达:跟傻子较劲,纯属浪费时间。
程砚被这软钉子噎了一下,脸上那点强装的惊喜瞬间垮掉。他悻悻地收回望月的视线,摸了摸鼻子,终于老老实实把书拿正了。
但让他安分看书?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位爷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手托腮,一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这次不是看那虚无缥缈的月亮了,而是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楼下操场上、走廊里那些行色匆匆、姿态各异的众生百态。
看那个狂奔向小卖部的,像不像屁股着了火?
看那两个慢悠悠晃荡的,是在思考人生还是纯粹腿短?
哟,那不是隔壁班那个谁吗?头发怎么翘得像天线宝宝?
……
程砚的内心小剧场再次开播,窗外的每一帧画面,都成了他脑补故事的绝佳素材。至于课本?那是什么?有窗外的“人间喜剧”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