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还没响，几个男生围在教室后排，像一群等待投喂的麻雀，叽叽喳喳摆起了龙门阵。
经过一个星期的战火洗礼，班上男生基本混成了“一丘之貉”，除了个别几个自带“生人勿近”气场的独行侠。
新加入的战友叫郭子厅，之前在前排当乖宝宝，后来被程砚这帮后排摸鱼党散发的自由气息吸引，果断弃明投暗，迅速打成一片。
十五六岁的少年，荷尔蒙就是最好的话题催化剂。聊着聊着，话题自然拐到了人生大事——谈恋爱上。
郭子厅同志显然病情比较严重，脸上写满了“求偶若渴”四个大字，甚至发出了灵魂呐喊：“兄弟们，我感觉我快枯萎了！实在不行……我打算去网恋江湖闯荡一番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啊！”
“网恋？！”程砚一听，差点被嘴里最后一口面包噎死，他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盯着郭子厅，“兄嘚！醒醒！这玩意儿比老阎画的饼还不靠谱！隔着屏幕，你知道对面是人是狗？是男是女？万一是个抠脚大汉用变声器跟你嘤嘤嘤，你隔夜饭都得吐出来！能聊出个毛的火星子？全是塑料泡沫！”
郭子厅痛苦地抱头：“可现实它残酷啊！社交圈就这么大，旱的旱死，涝的……咳，反正我是旱地里的独苗苗！总不能对着咱班女生……呃，是吧？”
他眼神扫过班上几位女同学，迅速收回，意思不言而喻——难度系数太高。
“得了吧你！”旁边的王坤文毫不留情地拆台，一脸坏笑，“装什么清纯小白菜！你初中那会儿，不是还轰轰烈烈谈过一场吗？怎么，初恋的伤疤还没好？”
郭子厅初中也是一中的，只是不同班。但一中那个地方，谁跟谁好上了，消息传播速度堪比光速，其效率远超校广播站，直逼村口情报局！
哪怕你的兄弟不认识我的姐妹，他的死党不认识你的闺蜜，这八卦也能像病毒一样，精准投放给每一个耳朵闲着的生物！
郭子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五官皱成一团，仿佛生吞了一只苦瓜拌黄连：“别提了！就那一次！现在想起来我特么都ptSd了！那姑娘……我现在路上看见她都恨不得绕道走，自带恐惧光环！”
“哦豁？”陈林成瞬间来了精神，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展开说说？何方神圣能给我们郭大侠留下如此深刻的心理阴影？她叫啥名儿啊？”
郭子厅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卧槽！！！”一旁的罗杨像是屁股底下装了弹簧，“噌”地一下原地蹦起三尺高，脑袋差点撞到吊扇！
他指着郭子厅，手指都在哆嗦，声音因为震惊而劈叉：“郭子厅！你…你你你！你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啊？！那位女侠？！我的妈！你口味也太…太特么清奇了吧？！”
程砚一脸懵逼：“啊？至于吗？能丑到惊天地泣鬼神？” 他实在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容颜能让罗杨反应如此剧烈。
罗杨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程砚，相信我！你没见过是你的福气！”
他眼神陷入回忆，带着点后怕，“那会儿我跟她一个班！你是不知道……这位姐，路子野得很！当时她在校群里不知道加了哪个班的男生，聊得火热，自己又不好意思去送东西，就……就托我当‘爱心快递员’！”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就送些牛奶啊，小面包啊什么的……咳，那个……我承认，我有时候会稍微克扣那么一丢丢……跑腿费嘛，理解一下！”
这时，一直处于石化状态的郭子厅，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灭世预言！他猛地抓住罗杨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罗杨！你…你当时送东西……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叫……赵毅？！”
罗杨被他抓得一激灵，茫然点头：“对啊！赵毅！你怎么知道？你认识？”
“操——！！！”郭子厅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赵毅……那是我哥们！我特么……我特么当时用的就是他的名号啊！东西……东西全他妈是送给我的！！！！”
整个后排瞬间死寂！
罗杨的表情凝固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灯泡，手指还僵在半空中。他看看生无可恋的郭子厅，再看看自己“罪恶”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所……所以……我当年……一边克扣着你‘女朋友’送给你的牛奶面包……一边帮你俩……牵…牵…牵线搭桥？！”
王坤文在一旁已经笑得快抽过去了，他捂着肚子，艰难地整合信息：“等…等等！让我捋捋！所以，郭子厅你网恋的对象，是罗杨初中同班女生！然后你害羞，用了你哥们赵毅的名号！接着，这位女生，又托了同班的罗杨，去给你送东西！最后，罗杨还在中间……雁过拔毛？！”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憋笑而扭曲变形：“卧槽！闭环了！完美闭环了！郭子厅，你tm真是个天才！”
“精彩！！！太tm精彩了！！！”程砚已经笑得直拍桌子，眼泪狂飙，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郭子厅！你这不是网恋！你这是自导自演了一出大型校园悬疑伦理剧啊！从群里精准定位，到借用马甲，再到雇佣第三方物流并接受其增值服务……这商业模式！这闭环生态！天才啊！哈哈哈哈！”
郭子厅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快要掀翻屋顶的爆笑声，再看看罗杨那张懵逼脸，绝望地把脸深深埋进了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