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令批下来时，日头正毒。林仲秋跟着李建国往3号楼走，警服后背已经被汗浸透，黏在身上像块膏药。
赵磊家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股焊锡的味道，跟车棚锁链上的金属味如出一辙。
“赵磊！警察查房！”老李喊了声，没回应。
他使个眼色，林仲秋一脚踹开门，客厅里空无一人，桌上的泡面还冒着热气，显然刚离开没多久。
房间里堆着各种拆解的电动车零件，墙角的液压钳沾着新鲜的铁锈，旁边扔着个烟盒，正是红塔山。
林仲秋拉开抽屉，里面除了螺丝刀、扳手，还有个泛黄的笔记本，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日期和地址——全是近期被盗电动车的小区。
“这小子果然是惯犯。”老李翻着笔记本，突然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日期，1995年6月17日，后面画了个钢笔图案。”
林仲秋心头一跳，那正是苏敏遇害的日子。
她抓起笔记本翻到最后，夹着张老照片：穿警服的男人抱着个小孩，背景是幸福小区的老门楼，男人手里握着的钢笔，笔帽上“苏”字清晰可见。
“这男的看着眼熟。”老李眯眼打量，“好像是……以前所里的老周？周志国？”
林仲秋摸出手机查户籍档案，周志国的照片跳出来时，她呼吸一滞——和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更惊人的是，档案显示赵磊是周志国的继子，2000年周志国病逝后，赵磊跟着母亲改了姓。
“周志国1995年就在幸福路派出所当民警，”老李倒吸口凉气，“苏敏案就是他主办的！”
这时张涛的电话打过来，语气急促：“赵磊的面包车找到了，在郊区废品站后面的仓库，人跑了，但仓库里搜出二十多辆被盗电动车，还有……一支英雄钢笔，笔杆上有血迹，送去化验了。”
林仲秋捏着那张老照片，指尖冰凉。
周志国作为主办民警，完全有机会接触到案发现场，甚至拿走钢笔。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把钢笔留给继子？
“李哥，查周志国的档案，”她声音发紧，“特别是1995年之后的工作记录，还有他和苏敏的关系。”
档案室里，周志国的卷宗积着厚厚的灰。
林仲秋翻开1996年的年度总结，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焦虑中写的，里面反复提到“愧疚”“对不起学生”。
而在一份同事互评表上，有人写着“老周自从苏老师出事后，总对着支钢笔发呆”。
“苏敏是小学老师，周志国很可能是她的学生家长。”林仲秋指着卷宗里的家长会签到表，周志国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周志国当年的体检报告显示，他右手食指有陈旧性划伤，和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吻合。”
化验结果出来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钢笔上的血迹属于苏敏，而指纹除了苏敏和周志国，还有赵磊的。
“难道是周志国杀了苏敏，偷了钢笔？”小王挠头，“可他为啥要这么做？”
林仲秋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幸福小区的方向。
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突然想起苏敏的职业——语文老师，而周志国的总结里，错别字多到离谱，像是故意掩饰什么。
“我知道了。”她转身抓起车钥匙，“去苏敏当年任教的小学，查1995年的学生作业。”
学校档案室的角落里，堆着落满灰尘的作业本。
林仲秋翻到周志国儿子周小宇的本子，字迹稚嫩，却和周志国年度总结里的错字一模一样——把“的”写成“得”，“在”写成“再”。
“不是周志国杀的人，”她指尖划过作业本上的红叉，“是他儿子周小宇。苏敏作为老师，发现周小宇偷了同学的东西，可能说了重话，周小宇激动之下失手杀了她。周志国为了包庇儿子，伪造了现场，拿走钢笔销毁证据，却因为愧疚，一直留着钢笔。”
老李恍然大悟：“赵磊是周志国的继子，肯定知道这事！他偷电动车，说不定是为了逼周小宇出来？”
林仲秋看着作业本上的日期，最后一次作业停在1995年6月16日——苏敏遇害前一天。
而作业本的最后一页，画着辆歪歪扭扭的电动车，车筐里放着支钢笔。
【系统提示：关键人物“周小宇”身份确认，当前可能使用化名“赵磊”（实际为两人合谋）】
【解锁技能：“犯罪侧写进阶”——可通过行为模式推断共犯关系】
她掏出手机给张涛打电话：“张所，查周小宇的下落，他很可能还活着，并且和赵磊在一起。另外，查1995年幸福小区的电动车失窃案，我怀疑周小宇当年就有盗窃前科。”
挂了电话，林仲秋摸着那支褪色的钢笔，笔帽上的“苏”字被摩挲得发亮。
夕阳透过档案室的窗户，在作业本上投下温暖的光，像老师批改作业时留下的红笔痕迹。
“苏老师，”她轻声说，“我们会找到真相的。”
郊区废品站的仓库像头沉默的巨兽，铁门被撬开的缝隙里，漏出电动车充电时的“嗡嗡”声。
林仲秋猫着腰钻进仓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一排排电动车，车身上的划痕深浅不一，像某种刻意留下的记号。
“第23辆，车把上缠着红绳。”她对照笔记本念着，指尖抚过红绳打结的位置——是个死结，和周小宇作业本上画的绳结一模一样。
车座底下藏着个铁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本日记，纸页边缘卷得像浪花。
“1995年6月17日，苏老师说要告诉我爸妈我偷了钢笔，我怕极了，推了她一把，她头撞在桌角……”字迹稚嫩，却透着刺骨的慌，“爸爸把我藏在废品站仓库，他说会处理好一切，让我永远别出来。”
林仲秋的手电筒晃到仓库角落，那里堆着个旧衣柜，和幸福小区3号楼后面的那个一模一样。
衣柜门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周小宇和赵磊的合照，两个少年勾着肩，背景是废品站的招牌。
“原来赵磊早就知道。”老李凑过来看，“这俩孩子是在废品站认识的？”
日记里的字迹逐渐成熟：“赵磊说他爸欠了赌债，要偷电动车还钱，我教他怎么撬锁，用划痕做记号，这样他就不会被其他小偷抢生意……每次偷车，我都在车把上缠红绳，那是苏老师最喜欢的颜色。”
“他在用这种方式赎罪。”林仲秋合上日记，突然注意到最后一页画着张地图，标注着“钢笔藏身处”，旁边写着“28年了，该还给她了”。
地图指向幸福小区的老槐树下。
林仲秋带着人赶到时，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银。
老李用铁锹挖了没两下，就碰到个硬物——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里面除了那支英雄钢笔，还有枚警校的毕业徽章，编号和周志国当年的编号一致，背面刻着“对得起这身警服”。
“周志国到死都在愧疚。”林仲秋捏着徽章，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发疼，“他包庇了儿子，却用一辈子的警察生涯赎罪。”
这时张涛的电话打过来，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赵磊找到了！在废品站仓库门口，他说周小宇早上就走了，留下封信说要去自首。”
信上的字迹和日记如出一辙：“我偷了28年的安稳，该还给苏老师了。那些电动车，卖的钱都存在苏老师家人的账户里，虽然不够，但这是我能做的全部。”
林仲秋看着信末的落款日期——正是今天，2023年6月17日，整整28年。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在为这场迟到的赎罪伴奏。
回派出所的路上，老李突然说：“丫头，你知道为啥所里悬案档案都压在最底下吗？”他指了指窗外的幸福小区，“因为每个悬案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等不起，也忘不掉。”
林仲秋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帽上的“苏”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值班室的灯还亮着，报案记录册上，“电动车盗窃案”那页被打上了勾，旁边用红笔写着“已破”。
而那页泛黄的旧案卷上，终于填上了嫌疑人的名字。
【系统提示：“系列盗窃案”告破，“28年悬案”关键线索收集完成】
【奖励积分：300（破获系列案件）+200（推进悬案侦破）=500】
【当前总积分：+500=】
【技能“痕迹关联”升级为“时空线索锚定”——可跨越时间建立证据链】
林仲秋趴在桌上打盹，梦里又回到那个车棚，赵磊撬锁的手法和周小宇作业本上画的一模一样，而周志国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握着那枚警校徽章，眼神里有解脱，也有遗憾。
天快亮时，她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小王举着电话，脸色发白：“小林姐，幸福路菜鸟驿站出事了！有个网红主播直播时失踪了，现场只留了滩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