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了,打破了基地的安静。
凌烨刚把通讯器放进口袋,头顶的红灯就亮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屏幕,发现边境星“灰谷七号”被虫族包围了。天鹰小队必须在十分钟内出发。
他立刻往起飞坪跑。
通道里都是奔跑的士兵,脚步声很乱。他没说话,也没停下。裤子上还有机油的痕迹,在灯光下有点反光。到了起飞区,运输舰的舱门正在打开。凯斯站在机甲的梯子前,背对着大家挥手,让大家上机。
凌烨快步冲过去,正要往上走,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凯斯把他拉到墙边,力气不大,但很坚决。“你不能去。”
“我是副官。”凌烨看着他,“任务中副官要记录作战数据。”
“你现在是beta身份。”凯斯压低声音,“战场上不允许非战斗人员上阵,尤其是你。”
凌烨冷笑:“所以你就替我决定了?”
“我不是在商量。”凯斯松开手,又拍了下他的肩,“前线也需要人安排补给和装备,你最懂这些零件怎么配。”
“那也不该由你来安排我。”凌烨往前一步,“我会修机甲,会算弹药,会看雷达盲区。我不需要你把我关在安全区当摆设。”
凯斯看着他,忽然笑了:“等我回来,我教你开机甲。”
凌烨皱眉:“现在说这个——”
话没说完,凯斯突然凑近,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动作很快,像偷东西一样。
凌烨一愣,抬手想打,凯斯已经转身跳上梯子,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舱门关闭,引擎轰鸣,机甲升空离开。
凌烨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擦了下嘴。
身后传来脚步声。
“别生气了。”陆青走过来,手里拿着平板,“他就这样,嘴上不说,其实是怕你出事。”
“我没生气。”凌烨收回手,语气硬,“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孩。”
“我知道。”陆青把平板递给他,“指挥中心刚发来部署图,他们需要现场规划的人马上到位。你是整备出身,最熟悉后勤调度,不如先跟我去看看?”
凌烨接过平板,屏幕上显示着星域图,上面有红色标记。“灰谷七号有三个临时降落区,但只有b区有能源基站,适合建补给线。”
“对。”陆青点头,“可上面派来的参谋觉得c区更安全。”
“c区靠峡谷,风向不稳,运输舰起降容易失控。”凌烨直接划掉那个选项,“而且虫族喜欢从地下钻出来,那边土质松软,更容易埋伏。”
“所以我才来找你。”陆青笑了笑,“走吧,会议室等着听‘凯斯队长的情人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呢。”
凌烨看他一眼:“你还挺敢说。”
“我说实话。”陆青耸肩,“他们不信你,但我信。你要真是只会哄人开心,凯斯早让你去文职了。”
凌烨没接话,转身朝作战室走。
作战室里已经有六个人围着桌子讨论。看到他们进来,有人笑了一声。
“哟,这不是新来的副官吗?”一个戴眼镜的Alpha抬头,“来学习的?”
“他是来支援整备工作的。”陆青把平板放在桌上,“凌烨,你说说b区的问题。”
那人嗤了一声:“一个beta懂什么战场配置?让他在这儿就是走个过场。”
凌烨没理他,直接调出能源基站的数据。“b区基站还能撑四十八小时,但如果运输舰频繁起降,供电压力会翻倍。建议加装两组外接电池,否则第三次补给时就会断电。”
没人回应。
他又说:“另外,机甲维修舱要提前装防尘罩。灰谷七号的沙尘有腐蚀性,不处理的话,关节轴承撑不过十二小时。”
角落里有人笑:“听着挺专业,是不是背了几本手册?”
陆青皱眉:“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实际问题,不是谁背得多。我支持凌烨的方案,先准备外接电源和防护设备。”
“你当然支持。”那人冷笑,“你得讨好队长的情人。”
凌烨合上平板,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那人叫住他,“不是想证明自己吗?留下来听听我们怎么打赢这场仗。”
凌烨停下,没回头。“你们打算怎么打?”
“先清外围,再推进。”另一人答,“标准流程。”
“虫族不是普通敌人。”凌烨转过身,“它们会模仿人类信号。昨天有两个巡逻队被假通讯骗进坑道,全死了。你们按常规路线进去,不出两小时就会被包围。”
屋里安静了一瞬。
“你吓唬谁呢?”戴眼镜的Alpha站起来,“你见过虫族作战?你上过几次前线?别以为跟队长睡一觉就能指挥我们。”
“我没上过战场。”凌烨盯着他,“但我修过十七台从虫族区域撤回来的机甲。每台都是同一个问题——底部被突袭,动力管线被切断。你们的‘标准流程’就是在送死。”
陆青拍桌:“够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已经把凌烨的建议录入系统,物资清单半小时内下发。有意见写报告交给元帅办公室。”
没人再说话。
凌烨跟着陆青走出作战室。
“你刚才差点动手。”陆青低声说。
“我没那么冲动。”凌烨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人。”
“但他们很快就会闭嘴。”陆青看了眼时间,“凯斯的小队已经进入轨道层,十分钟后着陆。”
两人回到监控室。
墙上大屏分成十几个画面,其中一个是凯斯的机甲视角。画面晃动,沙尘飞扬,远处山体模糊。
“他们落地了。”陆青松了口气。
凌烨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陆青问。
“这片区域不该有植物。”凌烨指着右下角的一片绿色,“灰谷七号是荒漠星球,土壤盐碱化严重,不可能长灌木。”
“可能是伪装网。”陆青说。
“不像,太自然了。”凌烨靠近屏幕,“而且风向不对。沙尘从东边来,但那片‘植物’在往西动。”
陆青立刻调出热感图。
绿色影子里藏着三个高温点。
“有埋伏!”凌烨抓起通讯器,“联系天鹰小队!b区东南方向有敌人,坐标G7到h9,立刻改道!”
通讯员摇头:“信号被干扰,连不上。”
凌烨咬牙,手指按在手腕上。那里发烫,像有什么在皮肤下窜动。他扯了下衣领,呼吸变重。
“你没事吧?”陆青察觉不对。
“没事。”凌烨盯着屏幕,“等他们发现就晚了。”
突然,凯斯的画面剧烈晃动,机甲猛地转向。
“他们发现了!”陆青喊。
下一秒,地面裂开,三条黑影从地下扑出,冲向一台机甲的侧翼。
凌烨瞳孔一缩。
他闭上眼,脑子里快速算出躲避的角度、速度差和反应时间。再睁眼时,他已经冲到主控台前,拿起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虚线。
“让他们走这条路!”他声音紧张,“绕开裂缝带,从岩脊上方过!那里结实,虫族钻不上来!”
控制员犹豫:“这和原计划不一样——”
“照做!”陆青大声说,“执行副官命令!”
命令发出三十秒后,凯斯的机甲率先爬上岩脊,其他人紧跟其后。
地面塌陷,虫群涌出,但都被甩在下面。
“成功了。”陆青松了口气,转头看凌烨,“你怎么知道这条路能走?”
凌烨没回答。
他靠着墙,脸色发白,手还在抖。手腕上的抑制贴掉了,边缘卷起,露出下面发红的皮肤。
“你发烧了?”陆青伸手摸他额头。
凌烨躲开:“我没——”
话没说完,胸口一闷,像是被撞了一下。他扶住桌子,呼吸变重。
“我去叫医生。”陆青转身要走。
“别。”凌烨抓住他手腕,“别声张。我还能撑住。”
陆青看着他,沉默几秒,从兜里掏出一张新的抑制贴递过去。“贴上。别让别人看出问题。”
凌烨接过,手有些抖。
他低头要贴,指尖刚碰到皮肤,一股热流突然冲上来,手指一颤,贴片掉在地上。
监控屏上,凯斯的机甲正在穿过沙暴区,信号断断续续。
凌烨盯着那闪烁的画面,喉咙发干。
他慢慢抬起手,按住后颈。
那里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