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块被水泡软的，懒洋洋地趴在时空大厦的飞檐上，把鲁班新雕的凤凰门环晕成了朦胧的银团。庭院里的青石板还带着露水，踩上去“咯吱”响，像谁藏在地下的笑。释迦牟尼坐在百年菩提树下，袈裟上落着几片月桂叶——是后羿昨晚给嫦娥送桂花糕时蹭下来的，叶片边缘还沾着点甜香，被晨风吹得轻轻颤，像在给老法师的打坐打拍子。
他指尖捻着串木珠，每颗珠子都雕得不一样：有颗刻着星耀画的北斗七星，勺柄歪歪扭扭的，据说是按李白醉酒时指的方向刻的；有颗雕着女娲捏的小泥人，正举着迷你刨子刨木头；最逗的是最后一颗，刻着李白抱着酒坛打滚的憨态，连他胡子上沾的桂花糕渣都清晰可见。此刻这些珠子在他掌心“沙沙”转，像在念什么藏在木头缝里的咒语。
“老先生，您这珠子转得比俺的刨子还顺溜。”鲁班扛着个半拉子梨木柜从工房钻出来，柜门上刚凿好的卯眼还冒着新鲜的木屑，香得像块大点心。他把木柜往石桌上一放，柜腿没放平，“吱呀”晃了两下，惊得趴在柜顶打盹的小恐龙“嗷”地蹦起来，尾巴扫过释迦牟尼的银须，沾了根细得能当绣花针的白胡子。
释迦牟尼笑着把小恐龙捧到膝头，指尖在那颗歪掉的“李白珠”上轻轻一点，那珠子竟自己“咔嗒”转了半圈，正好把李白的醉脸转到内侧，露出背面颗端端正正的月牙纹：“心正则物正。你这木柜看着晃，实则榫卯咬得比老狗还紧，站三百年都稳当。”他话音刚落，菩提树上“啪嗒”掉下来片叶子，不偏不倚落在艾丽搁在石桌上的机械臂上——那叶子的叶脉纹路，竟和机械臂的齿轮齿痕严丝合缝，像谁提前用尺子量着画的。
“嘿！这玩意儿邪门得很！”艾丽正蹲在地上给机械臂换能量块，闻言举着叶子对着太阳瞅，黑框眼镜片上闪过串花花绿绿的数据流，“鲁班师傅你看！这叶脉的走向，和我设计的超导线路完全重合！误差不超过0.01毫米，比我们实验室的3d打印机还准！”她把叶子往木柜的卯眼里一塞，叶子边缘的锯齿正好卡在木头缝里，像给木柜盖了个绿色的邮戳。
鲁班凑过去摸了摸，粗粝的手指蹭过叶片上的绒毛：“这有啥邪门？万物都有规矩。就像俺爷爷说的，天上的星轨、地上的河道、手里的刨子，走的都是一个理儿。”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来是几块亮晶晶的碎片，“你看这玩意儿，是昨晚梅林老先生的拐杖不小心磕掉的水晶渣，俺试着往木头上一镶，居然比金漆还亮，还不沾灰！刚才给小恐龙擦爪子，蹭上去的泥都自己掉了！”
艾丽的机械臂“唰”地伸过来，像条灵活的银蛇，夹起块水晶渣在能量检测仪上一扫，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跳成了条直线，发出“滴滴”的欢叫：“纯度100%！这是天然的能量导体啊！我们那边挖遍整个小行星带都找不着，你居然用来镶木头？”她突然拽住鲁班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把老木匠拽个趔趄，“师傅！咱俩合作呗！你用这水晶渣雕花纹，我给你装能量驱动，保准做出来的家具会自己扫地、自己擦灰，还能给李白的酒坛自动温酒——冬天喝着不冰牙，夏天喝着带凉气，比杨贵妃的暖酒壶高级十倍！”
“那敢情好！”鲁班笑得皱纹里都塞满了木屑，“就是别弄得太复杂。上次你给俺的智能刨子，俺按了三下开关，它自己跑出去给小恐龙修窝了，害得俺举着斧头追了半宿，最后在徐福的炼丹炉旁边找着的，那刨子正帮着扇风呢！”他正说着，就见梅林拄着拐杖慢悠悠从走廊拐出来，紫水晶杖头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响，像在给两人的对话打节拍。
“你们在说我的水晶？”梅林的银胡子上沾着点晨露，阳光照得像挂了串碎钻，他往石桌旁一站，杖头往艾丽的机械臂上轻轻一点，水晶突然放出道紫光，把机械臂的齿轮照得透亮，连齿缝里的油污都看得清清楚楚，“这金属里的能量流动，倒和我的咒语有几分相似。就像亚瑟王时期的吟游诗人，唱的调调不同，说的都是心里话。”
星耀抱着个装满月球土壤的陶罐从传送门里钻出来，罐子口的月尘被风吹得像朵小云彩，落在他的银袍上，像撒了把碎星星：“何止相似！我刚检测过，您这水晶的振动频率，和月球土壤的分子结构完全同步！就像……就像李白的酒坛和他的诗，天生一对，拆都拆不开！”他说着把陶罐往石桌上一放，月尘飘到菩提树叶上，竟慢慢凝成了颗小米粒大的水晶珠，在阳光下闪了闪。
“天生一对？”李白趿拉着双露趾草鞋从楼梯上滚下来，怀里的酒坛“哐当”撞在台阶上，没碎，反倒撞出了阵桂花酒香。他头发乱得像鸟窝，眼角还挂着点酒渍，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走到石桌旁，他迷迷糊糊抓起片沾着月尘的菩提叶就往嘴里塞，嚼了两下皱起眉，“这叶子咋有股火药味？比程咬金的板斧还呛。”
“那是艾丽的机械臂昨天拆能量块时蹭的。”鲁班笑得直拍大腿，木柜都被他震得“咯吱”响，“你昨儿醉倒在实验室，抱着她的能量调节器喊‘宝贝酒壶’，非说那玩意儿比新丰酒还烈，忘了？最后还是小恐龙把你拖回房的，它拽着你的腰带在地上拖，把你新买的锦缎裤子磨出了个洞。”
李白摸了摸后脑勺，酒坛往石桌上一墩，发出“咚”的闷响：“胡说！俺那是在给未来的酒找灵感！”他突然瞥见梅林拐杖上的水晶，眼睛亮得像两盏灯笼，“老先生，您这珠子能给俺的酒坛附魔不？让它自己酿酒，还能分辨好坏葡萄——酸的直接给小恐龙当零食，甜的留着酿桂花酒，省得俺天天蹲在葡萄架下挑，蹲得腿都麻了。上次挑葡萄蹲太久，站起来眼前发黑，差点把整筐好葡萄倒进茅房。”
梅林被逗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像株被风吹歪的芦苇：“我的魔法可管不了酿酒，但能让你的酒永远不凉。”他说着挥了挥魔杖，杖头的紫水晶闪了闪，李白的酒坛突然冒出层白汽，坛口飘出的酒香比平时浓了三倍，把躲在树后的小恐龙都勾了出来，围着酒坛转圈圈，尾巴扫得青石板“沙沙”响，还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坛壁，像在讨好这坛神奇的酒。
“这可太中用了！”李白赶紧给梅林倒了杯酒，酒液刚进杯就泛起细碎的泡泡，像撒了把跳跳糖，“比杨贵妃的暖酒壶好用！她那壶还得烧炭，弄不好就把裙子烧了，您这动动嘴就行——对了老先生，您会变长生不老药不？俺想多活几百年，喝遍全宇宙的好酒，从地球喝到火星，再从火星喝到广寒宫，让嫦娥仙子给俺当陪酒。上次梦里见她，她说广寒宫的桂花酒比俺酿的烈，俺得去跟她比一比。”
释迦牟尼轻轻敲了敲他的酒坛，声音像敲在空心木头上：“李居士，心不贪，寿自长。就像这菩提树叶，春生秋落，自有定数，却从未因怕凋零而不发芽。你看院角那棵老槐树，没喝过你的桂花酒，没沾过梅林先生的魔法，不也活了五百年？去年春天还开了满树花，香得徐福的丹药都带了槐花香。”
“老法师说得对！”鲁班正在给木柜装柜门，手里的锤子敲得“砰砰”响，震得石桌上的杯子都在跳，“俺爷爷活了九十八岁，天天刨木头，顿顿喝两盅糙米酒，从不琢磨啥长生不老，照样比村里那些天天炼丹的活得久。那些炼丹的，吃了自己炼的药，不是拉肚子就是流鼻血，最后没一个活过六十的。有个张老道，自称炼出了金丹，吃下去当天就流鼻血，止都止不住，最后还是俺用刨花堵住的。”他一锤子下去，钉子没进去，倒把水晶渣镶的花纹震掉了一块，正好落在艾丽的机械臂上。
艾丽的机械臂突然“咔嗒”动了起来，三根金属手指灵活地捡起水晶渣，往木柜上一粘，动作竟比鲁班还熟练，连胶水都抹得不多不少。“看！”她拍了下手，机械臂举着粘好的木柜转了个圈，像在展示战利品，“它学会了！这就是文化交融的力量！老手艺加新科技，比单独的啥都厉害！就像给李白的酒坛加了魔法，既有酒香，又有神奇，两全其美！”
“啥交融？”李云龙叼着根铜烟杆从传送门钻出来，军大衣上还别着朵鲁班给的纸花——是用桃花纸做的，染了点艾丽的能量水，永远开得艳艳的。他往石桌边一站，烟杆往鞋底上磕了磕，烟灰落在青石板上，被风吹得打了个旋，“是不是又研究啥新玩意儿了？带上俺一个！上次你们弄的自动剥花生机，俺用着比二营长的意大利炮还顺手，就是剥得太快，俺那警卫员剥完花生没事干，居然去给小恐龙梳毛了，把那小家伙梳得像只秃尾巴鸡，气得它三天没理人。”
“你来得正好！”艾丽的机械臂往他面前一伸，手里举着颗用月尘和水晶渣做的珠子，蓝汪汪的像颗小星球，“给你的烟杆装个这，能自动点烟，还能过滤尼古丁，比你们那边的戒烟糖管用。上次我给达尔文装了个，他现在抽雪茄都不咳嗽了，就是总说烟味里有月亮的味道，还说要写篇论文，叫《论月球土壤与烟草的跨时空爱恋》。”
李云龙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接，就见达尔文举着放大镜冲过来，镜片差点戳到珠子上，他的络腮胡上还沾着点早餐的面包屑，说话时胡子一翘一翘的：“这是跨时空的物质融合！月尘的硅元素和水晶的碳元素结合，形成了新的晶体结构——快让我取样研究！我要给它命名为‘时空交融石’！说不定能拿诺贝尔……哦不，拿时空大厦第一届发明奖！”他说着就要往珠子上撒染色剂，被李云龙一烟杆敲开：“一边去！别弄坏了俺的新宝贝！再闹把你那放大镜当花生剥了，让你知道知道啥叫‘跨时空的物理打击’！”
庭院里的热闹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徐福背着药篓从传送门出来，刚炼的丹药在篓里“叮咚”响，像串小铃铛。他掏出颗圆滚滚的药丸，往空中一抛，药丸炸开成朵小花，落在艾丽的机械臂上：“给你的机械臂加颗‘灵动机油丸’，保证比平时灵活三成！我用晨露和月桂花瓣炼的，还加了点梅林先生的水晶粉末，闻着香，用着灵！”
后羿扛着弓箭路过，见艾丽的机械臂在镶木柜，非要教它雕个太阳纹：“雕上这花纹，能聚阳气，冬天摸着手不凉！上次我给嫦娥雕了个太阳镜，她戴上去采药，连月宫的玉兔都跟着她转，以为是太阳落下来了。”他说着就捡起块木片示范，结果一刀下去雕歪了，把太阳纹雕成了个歪嘴笑脸，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连平时总爱打坐的释迦牟尼，都被鲁班拉着看新雕的门环。那门环上的凤凰嘴里衔着颗水晶珠，阳光一照，珠子里的光斑在墙上投出只飞凤的影子，栩栩如生。老法师笑着合掌：“这凤凰的眼睛雕得好，有灵气，像能飞起来似的。若是再让艾丽姑娘加个能量装置，说不定真能绕着大厦飞三圈。”
李白抱着酒坛挨个儿敬酒，给梅林倒酒时，酒液在杯里凝成了朵冰花，花瓣上还沾着点金粉——是梅林的胡子蹭的；给艾丽倒酒时，机械臂接住酒杯，“唰唰”摇出了层酒沫，像给酒戴了顶白帽子；给李云龙倒酒时，烟杆上的纸花突然开得更艳了，花瓣上还沾着点酒渍，像哭出了金豆豆。“你看！”他举着空坛喊，酒坛底朝天，滴下的酒珠在地上砸出小坑，“这就是文化交融！俺的酒都学会入乡随俗了！连小恐龙都知道，喝了这酒得给俺作揖——不信你看！”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小恐龙果然抱着个空酒碗，对着李白“嗷呜”叫了两声，前爪还真像模像样地拱了拱，逗得大家笑得直不起腰。
尚天抱着摞文件站在廊下，看了会儿这欢腾的场面，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刚要转身去实验室，就见星耀举着个新做的能量模型跑过来，模型上还沾着点月球土壤，像撒了把星星：“尚天！你看我用梅林的水晶和月土做的稳定器模型，比之前的效率高了三成！鲁班师傅说要给它做个木架子，雕上凤凰纹；艾丽说要装个自动修复系统，用徐福的药丸当能量源；连李云龙都出主意，说要给它加个‘炮筒’，万一出故障就‘轰’一下重启——咱们下午开个会，好好聊聊怎么把这些新点子用到大厦的改造上吧？保证能让这栋楼既结实又热闹，比任何时空锚点都靠谱！”
阳光穿过菩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无数个跳动的音符。鲁班的锤子声、机械臂的咔嗒声、李白的笑闹声、梅林的咒语声混在一起，酿出了股独属于时空大厦的味道——那是不同时代的智慧碰撞出的火花，是千奇百怪的文化交融成的暖流，正顺着青石板的纹路，悄悄淌向每个角落。石桌上的木柜渐渐成型，水晶渣镶的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艾丽的机械臂学会了用刨子，虽然动作还有点笨拙，却引得鲁班连连叫好；梅林的拐杖轻点地面，青石板的缝隙里钻出丛丛小花，粉的、黄的、紫的，把庭院装点得像幅活的画。
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甜甜的味道，像是桂花酒混着水晶香，又像是老木头的气息缠着机油味，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尚天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或许不需要刻意安排什么改造计划，这自然而然的交融与碰撞，本身就是时空大厦最珍贵的风景，也是接下来无数个热闹日子里，最动人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