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翊珩抱着微喘着粗气的不知秋,低头微微一笑,“这片花海主人是你,可对?”
不知秋笑着点头。
他拉着少翊珩走到一处地方,那正立着一个无名的墓碑。
不知秋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头,脸上的笑意无比温柔,“娘亲,孩儿来看您来了。
这次不是一个人,孩儿还把心上人给带了来,孩儿想着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少翊珩微怔,视线落在墓碑上,这里竟是不知秋娘亲的墓。
旋即他撩袍跪下,便要学着不知秋磕头。
不知秋抬手拦住他,脸上满是疼惜和懊悔,“殿下,你身子尊贵,不能跪的!您愿意陪咱家来看望娘亲已是极好了。”
在不知秋眼中,任何人都不能让他的殿下下跪,哪怕是他的父母亲也不行。
他的殿下就该在万人之上的位置受人敬仰爱戴,从头到尾都是纤尘不染,华贵万千的才是!
少翊珩摇摇头,捉住他的手啄吻了一下,“阿霖此番带本宫来这见岳母,却不让本宫跪,是不愿承认本宫这个夫君了么?”
“不,不是这样。”不知秋连忙否认,急得眼眶都微微泛红,“谁都不能让殿下下跪磕头,谁都不行。”
话音一落,眼泪珠子便决堤而出。
不知秋一边擦拭一边哽咽地重复,“殿下不能下跪磕头……咱家看见心疼……”
少翊珩既无奈又好笑,他扣住不知秋的双肩,与他对视,“在你母亲这里,本宫不是什么殿下,你也不是什么九千岁。
我们只是一对爱侣来看望逝去的亲人。你是本宫的娘子,那你的母亲便是本宫的岳母,如何不能跪呢?”
说罢,少翊珩温柔地在不知秋的额间落下一吻。
随即他学着不知秋的样子也磕了三个头,他抬眸凝视着那无字墓碑,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岳母大人,本宫日后定会好好待他,若有违誓言,便叫本宫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不知秋捂住他的嘴,不悦地皱起眉头,“呸呸呸!殿下不许说这些,殿下会平安康健长命百岁!”
“本宫是祸害,祸害遗千年呢~”
“胡说!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殿下才不是什么祸害,殿下是福星!”不知秋反驳道。
少翊珩捏了捏不知秋的嘴巴,打趣着,“瞧瞧,这小嘴噘得都快可以挂油瓶喽~”
不知秋瞪了他一眼,起身,迈着大步离开。
少翊珩无奈失笑,缓缓起身,“岳母,日后得了空闲本宫再带阿霖来看您。”
随即转身一边追上去一边大喊着,“娘子!你把你夫君给落下啦!娘子!”
“夫人!等等为夫!”
此地空旷,少翊珩的声音被削弱很多,但不知秋这个习武的还是能一字不落地都听了去。
不知秋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此时若是有人来,便能瞧见彼岸花海里,一个穿着红袍的俊美男子一脸羞赧地大步离开。
而他后头,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蓝袍男子正锲而不舍地紧追不放,嘴里喊着“娘子”“夫人”。
夜,陵平十二镇
“哎……今日那群北疆人又胡乱安罪名把人杀了!”
“老头子,今日是老张家的,那过不了几日怕是要找上咱们家了……”
老者看了一眼屋内抱作一团的儿媳和孙儿,深深叹一口气,苍老的脸上流露出绝望之色。
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再这么杀下去,陵平十二镇可就真的没有半点大恒的影子了……
“公公,大恒真的不要我们了么?”儿媳抱着瘦骨嶙峋的儿子,泪眼婆娑地问道。
老者闭了闭眼,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会的,大恒会派兵来救我们的。”
儿媳闻言,蠕动了几下唇瓣,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儿。
这般场景在家家户户中出现,不止这一家。
窗外的沈宴泽和沈庭言两兄弟闻言,面色紧绷难看,眸中燃起滔天怒火,仿佛顷刻间便能燃尽一切。
两人对视一眼,悄声离去。
一位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高大身影目光凝视着城墙外侧挂着的百姓尸首。
无头,无眼,无手脚,无皮,森森白骨……
他一点一点地仔仔细细地看过去。
那身影身上冒出暴虐的杀意,同为人,居然如此残忍?!
“啊——不要!”
城内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城内
屋内的女子已经被鞭打得奄奄一息,地上的鲜血凝成一汪血水。
而那位肥头大耳的北疆人还在拿着染血的鞭子死命抽打,面上带着疯狂的笑容。
“快给本将军起来!快起来!!”
“来人,拿盐水来!”男子蒲扇大的手朝一旁的人招了招手。
那侍从面无表情地将盐水递过去。
“不出声是吧,本将军看你这次出不出声!!”
男子眸中闪烁着兴奋疯魔的光芒,一碗盐水直接倒在女子皮开肉绽的背上。
一道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屋内!
女子染血的双手死死地扣住地面,身子抖如筛糠。
不能叫,不能叫!
不能让宝宝听到,哄他睡着可难了……
“怎么不出声?!出声啊!出声啊!!”男子气急败坏地踢着地面上女子的身子,“扫兴!”
“你,再去找一个人来。”男子阴沉地对侍从命令道。
“是将军。”侍从转身便要去开门。
快要昏死过去的女子艰难地睁开眼睛,见到那侍从要出门,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住男子的小腿,抬起沾染鲜血的脸,“求你,求你放了他们,你有什么都可以冲我来,求你……”
男子正在气头上,看到这卑贱的大恒人还这般纠缠他,他拿起一旁的长刀刺向女子的后背。
噗嗤——
一双手洞穿了男子的左胸,那颗带着血的温热的心脏正躺在那掌心之上。
男子脸上充斥着不可置信,机械地转动脑袋,眸子瞪大。
他的心脏被人活掏了……
噗——
掌心上完好无损地心脏被捏了个稀碎。
哐啷一声,男子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那道身影收回手,将嫌弃的将男子甩到一旁。
祂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女子,而女子也望向祂。
女子看不清祂的脸,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看到的幻象,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祂微微叹息一声,将一枚果实送去女子口中。
抬眸,方才那位侍从正一脸警惕地看着祂。
“你是什么人,精怪么?”
“我是送你下地狱的人,大恒的叛徒。”
祂同样洞穿了来人的胸膛,轻松了结他。
随即祂驱使藤蔓将两人吞没,身影缓缓消失在屋内。
原本祂只是想来探查一番,但如今,祂改变主意了。
今夜,北疆人,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