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殿
“陛下,团圆节将临,有些事情我们该早做打算了。”沈丞相一改往日脸上的调侃之色,神情既严肃又郑重。
少宸放下手中的奏折,发散的思绪渐渐回笼,他微微点头。
那件事是该提到明面上了。
“好了,不聊这等严肃之事。时重,你那大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可有相看好的贵女,朕那天为他赐婚倒也是好事一桩。”少宸话锋一转,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自己这伴读兼好友身上。
沈时重回想起自家大儿,望向少宸的眼神竟是颇为哀怨。
少宸略显诧异,心头竟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陛下,你的宝贝儿子净逮着我的几个儿子嚯嚯。”
少宸闻言一愣,随即失笑出声:“朕的儿子?时重是说太子?”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沈丞相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那小子知我要进宫,便写了封信求我带与太子。”
“这……”少宸眉头微皱,“太子何时与你家小子见过面?”
“在叶府见的。”沈时重颇为有些怒其不争,“自叶府回来,便如同丢了魂似的,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将竟是求着亭初教他作画?”
少宸忍俊不禁,但一想到是自家太子害人家儿子至此,只得收敛着。
“咳,信给朕吧,朕替你给太子。”
“可臣听闻太子最近与那位海上生明月的当家人极为亲近。”沈丞相幽幽道,“太子莫不是也把人家给嚯嚯了?”
少宸听闻此言,心中顿生几分无奈。
那日那位手握重权的当家人竟亲自上门求娶太子,甚至要以海上明月为聘。
更令他惊讶的是,向来克己复礼的太子太傅也甘愿辞去官职,只求入宫侍奉太子左右。
作为父亲,见儿子如此受人倾慕,他自然欣慰。
但身为一国之君,却无法容忍朝臣这般荒唐行径。
正当他暗自思忖之际,沈时重突然进言:“陛下,宴泽相貌也生的不错,虽不及文官体贴入微,却能贴身护卫太子周全。不如让二人多加往来?”
这番惊人之语,着实令少宸心头一震。
自家丞相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末将沈宴泽,见过太子殿下。”
沈宴泽双手抱拳行礼,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响亮,生怕被面前之人察觉异样。
少翊珩微微挑眉,目光在沈宴泽身上停留片刻,勾唇一笑。
“免礼,沈副将别来无恙,近来可好?”
沈宴泽几乎要溺在少翊珩那笑容之中,身上好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哑地回应。
“托殿下的洪福,末将一切安好。”
少翊珩点点头,刚要抬步进入殿内,就又传来沈宴泽略显拘谨地邀请。
“殿下,演武场来了一头汗血宝马,殿下稍后可愿赏脸一观?”
少翊珩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望着沈宴泽紧绷的下颌线,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汗血宝马?倒是稀罕物。”
来到这个世界如此之久,他还没体验过策马是什么感觉。而
“好,本宫应下了。待本宫将事情禀报与父皇后,本宫再去演武场。”
沈宴泽闻言眼中闪过惊喜,“末将在此等着殿下。”
未到一刻钟,少翊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殿外。
“沈副将,走吧,去瞧瞧那匹汗血宝马。”
两人穿过重重宫墙,少翊珩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沈宴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抹的身影。
演武场上,一匹通体赤红的骏马正昂首挺立,阳光下它的皮毛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少翊珩走近时,那马儿竟主动低下头,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好马儿~”他眸中漾起一抹欣赏的笑。
“看来它十分喜欢殿下。”沈宴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少翊珩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抚过马儿的鬃毛,“它很有灵性。”他转头看向沈宴泽,“不如沈副将陪本宫骑上一圈?”
沈宴泽喉结微动,恭敬地应下。
侍从们牵来另一匹黑马,两人翻身上马。
少翊珩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他的手又抚了抚它的脑袋,“小家伙,真乖~”
马儿感受到少翊珩的喜爱,欢快地扬起前蹄。
“驾!”少翊珩轻喝一声,汗血宝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沈宴泽连忙策马跟上,两匹马一前一后在演武场上飞驰。
风掠过耳畔,少翊珩的发丝在空中飞舞,他难得露出畅快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爽快!”
沈宴泽看得有些出神,险些错过转弯的时机。他急忙勒紧缰绳,黑马嘶鸣着调整方向。
少翊珩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望来,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沈副将怎的走神了?”
“殿下恕罪。”沈宴泽耳根微热。
少翊珩忽然调转马头,与他并驾齐驱,“听闻沈副将枪法精妙,不知今日本宫可有幸一见?”
沈宴泽心头一跳,抱拳道:“殿下想看,末将自当献丑。”
侍从递上长枪,沈宴泽在马上挽了个漂亮的枪花。
阳光下,银枪如游龙般在他手中翻飞,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沙场历练出的凌厉。
少翊珩看得眼神越来越亮。
最后一式收势,沈宴泽额间已沁出细汗。
他转头看向少翊珩,就见对方正专注地望着自己,那双凤眼里盛满了赞赏。
“好枪法。”少翊珩轻声赞叹,“这枪法可能传于他人?”
“殿下若喜欢,末将自当教与殿下。”
沈宴泽翻身下马,将长枪稳稳插入兵器架,抬手抹去额间汗水。
少翊珩缓步走近,衣袖间飘来淡淡的龙涎香。他伸手轻抚过枪杆,上边还有丝丝余温。
“这枪法刚柔并济,倒与沈副将的性子颇为相似。”少翊珩唇角微扬,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沈宴泽微微颤抖的右手。
沈宴泽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殿下谬赞。这叶家枪法讲究‘七分守三分攻’,末将还未学得其精髓。”
远处传来侍卫换岗的脚步声。少翊珩从袖中出一方素帕,“擦擦汗。”
见沈宴泽迟疑,他又补了句:“这是干净的,本宫还未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