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殿下,先帝的所有医案都在这儿了。”张院首侧过身子,面前的架子上赫然都是他那位皇祖父生前的医案。
少翊珩嘴角抽了抽,还挺多。
“殿下,这些仅是先帝那段时间的医案。”张院首压低声音补充道。
少翊珩脸上平淡的神情终是裂开了一条缝。
靠了!这么鬼多?!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他把那位小药童还有京墨也给提溜来了。
“殿下,老臣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嗯,去忙吧。”少翊珩点头。
少翊珩望着整个架子上满满当当的医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随手抽出最上面的一册,微微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先帝每日的脉象变化。
京墨见状,也上前帮忙整理,将医案按时段分类摆放。
“殿下,您具体要找什么?”小药童走近,小心翼翼地询问。
“找先帝驾崩前三个月的用药记录。”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特别是用药突然过多或换成其他药材的方子。”
“是,殿下。”
小药童年纪虽小,却机灵得很,立刻明白了主子的用意。
“殿下,这个……”京墨看到一页,上边的用药不由得让他蹙眉,“这里记载先帝曾连续七日服用安神汤,但方子里却多加了一味朱砂。”
“朱砂虽是药材,但过量服用会损伤五脏。”
他继续往下翻,又发现几处类似的异常记录,都是些看似寻常的方子,却暗中添加了不宜长期服用的药材。
“把这些都记下来。”少翊珩沉声道。
小药童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带来的纸上快速抄录。
三人一待就待到了日暮时分。
此时,少翊珩手上拿着的医案,临近先帝驾崩前三日的医案记录被人为撕掉了。
纸张的边缘参差不齐,隐隐约约还能猜出一些字来,显然是被人匆忙撕下的。
他眉头微蹙,将医案递给京墨:“你看看这个痕迹。”
京墨接过医案,凑近仔细查看,他神色略显凝重,“殿下,这纸张很新,最多不超过半年。”
他指着纸张断裂处,“而且……”他的指尖轻轻掠过纸面,“这纸张与方才的纸用料不同。”
少翊珩冷哼一声,“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来过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而且还是熟悉先帝医案和太医院的人。”
京墨点点头,将医案小心合上,“殿下,这撕掉的几页很可能就是最关键的部分。先帝驾崩前三日的用药记录,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小药童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手中的炭笔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
他偷偷瞄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小声道:“殿下,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该……”
少翊珩抬手示意闭嘴,他突然气声道:“有人来了。”
京墨立刻警觉起来,迅速将医案放回原处。
小药童手忙脚乱地将抄录的纸张塞进衣襟里,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油灯。
眼看着油灯即将落地,少翊珩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了灯盏。灯油微微晃动,却未洒出一滴。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屏息凝神,只听那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了一阵,又渐渐远去。
“许是太医院的太医。”京墨松了口气。
少翊珩散开异能感应,他能清晰地感应到院外的人,那人在躲着他们。
先等等,看看那人想做什么,之后再伺机而动。
他转向京墨,“你刚才说这撕痕不超过半年?”
“至多半年。”京墨肯定地说。
少翊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罢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宫。阿然,把你抄录的东西收好。”
阿然连忙点头,将衣襟里的纸张又往里塞了塞。
他忽然想起什么,犹豫道:“殿下,我方才抄录时发现……这些异常的方子,瞧着字迹似乎都出自同一位太医之手。”
少翊珩和京墨同时看向他。
“继续说。”少翊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
阿然咽了口唾沫:“就是……就是那位已经告老还乡的刘太医。我记得他的字迹,很特别。我先前和张院首整理医案时发现过。”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少翊珩眼神一凛,迅速吹灭了油灯。黑暗中,三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有人在外面。”京墨压低声音道。
少翊珩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他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看见一个黑影正躲在院中的老树后。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朝窗户方向看来。少翊珩看清了那人的半张脸——几乎都是烧伤的痕迹。
伤疤脸与少翊珩四目相对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转身就要逃走。
少翊珩纵身跃出窗外。京墨紧随其后,只留下阿然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阿然听着院外传来的打斗声,一番纠结之下,终于鼓起勇气跟了出去。他刚跑到院中,就看见少翊珩和京墨已经将那人制服在地。
那人的整张脸暴露在三人面前。
阿然凑近一看,发出一声惊呼。
“这人你识得他?”少翊珩侧头看向他。
“殿下,他,他他便是刘太医!”阿然回道。
少翊珩觉得真是太巧了,他们才发现刘太医这个关键人物,这转头就遇上了。
难道真是他好运气?
“那就先把他带回东宫,牢牢看着。”少翊珩淡淡吩咐。
咻——
一枚飞镖如闪电般射向老树的树干上。飞镖深深钉入树干,尾部的红缨还在微微颤动。
“殿下,小心!”京墨顾不上刘太医,连忙将少翊珩护到身后,一脸警惕地扫视四周。
少翊珩拍拍他的肩膀,安抚着,“无事,飞镖直奔着树,那人并不想伤我们。”
他走到老树前拔下飞镖,飞镖上还钉着一一小块儿绢布。
绢布上写着:礼物之一,殿下可还喜欢?
少翊珩脑海中浮现出不知秋那狐狸一般的狡黠笑容,他收起绢布。
“带上他,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