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充满了无上霸道与威严的声音,如同一柄无形的九幽魔锤,狠狠地轰击在西岐城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
“姜尚。”
“朕的这份贺礼,你,可还喜欢?”
“记住。”
“在这片大地上,天命?”
“朕,才是天命!”
轰!!!
整个西岐城,死寂到了极点!
无论是城头之上,面如死灰的西伯侯姬昌,还是那些瑟瑟发抖的西岐将领,亦或是城墙之下,那些本就心怀恐惧的士卒,此刻,脑子里都只剩下了那如同魔神低语般的回响!
朕,才是天命!
何等的狂妄!何等的霸道!
这已经不是在挑衅了,这是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碾压一切的姿态,向整个三界,宣告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属于人皇的时代,已经降临!
姜子牙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羞辱!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城下那面从高空坠落,此刻正如同垃圾一般,沾染着尘土的“周”字大旗!
那是西周的国运!是他姜子牙立身的根本!是他此来封神,辅佐明君,顺天应命的象征!
可现在,这面旗,就在他这位“天命之人”的面前,被一道他连看都看不清的箭矢,给硬生生地射断了!
更让他感到胆寒的,是那面杏黄戊己旗!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依旧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宝旗。
旗面,完好无损!
可姜子牙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这件由师尊元始天尊亲赐,号称“万法不侵,诸邪退避”的阐教镇教至宝,其内部的核心法则,被一股更加蛮横,更加霸道的意志,给……洞穿了!
那不是力量的对抗!
而是一种……“道”的碾压!
人皇之箭上所附带的,是如今汇聚了亿万商人的信仰、怨念、战意、以及帝辛那霸绝天地的个人意志所凝聚而成的“人道皇威”!
在这股意志面前,杏黄戊己旗所代表的“阐教天道”法则,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它根本没有去“破防”,而是直接“无视”了防御!
就好像,一个凡人国家的法律,永远也无法制裁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人道,不归天道管!
“噗——!”
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姜子牙的口中狂喷而出!
他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数步,险些一头从城墙上栽下去,幸好被身旁的伯邑考眼疾手快地扶住。
“相父!相父您怎么了!”伯邑考的声音里充满了哭腔。
然而,姜子牙却仿佛没有听见。
他的眼神,涣散而空洞,口中喃喃自语,状若疯魔:“不可能……这不可能……”
“师尊说过,成汤气数已尽……天命在周……我是应劫之人,顺天而行,为何……为何会这样?”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被那支来自朝歌的箭,射得粉碎!
什么天命!
什么定数!
全都是狗屁!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皇,用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告诉他,在这人间界,他帝辛,说的才算!
城下。
三十万大商精锐,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但每一个士卒的眼中,都燃烧着无比狂热的火焰!
他们的陛下,人皇陛下!
仅仅只是一道意志,一道跨越了万里时空的箭矢,就将那所谓的西岐,所谓的天命之师,踩在了脚下!
这是何等的伟力!何等的荣耀!
能为这样的君主而战,死而无憾!
闻仲骑在墨麒麟之上,苍老的脸上,同样充满了激动与自豪。
这就是他所效忠的人皇!
一言一行,皆是天宪!一举一动,皆在撼动乾坤!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雌雄双鞭,遥指西岐城头那失魂落魄的姜子牙,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响彻整个战场!
“姜尚!”
“西伯侯姬昌!”
“尔等逆贼,可知罪?!”
“人皇陛下仁慈,不忍生灵涂炭!特赐尔等最后一次机会!”
“立刻打开城门,自缚出降!献上尔等项上人头,或可保西岐一城百姓,免遭屠戮!”
“否则……”
闻仲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杀气冲霄!
“待我大商铁蹄踏破城关之日,便是你西岐满城上下,鸡犬不留之时!”
“降!或,死!”
“降!或,死!”
“降!或,死!!!”
三十万大商精锐,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刃,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那股恐怖的杀伐之气,混合着人道军魂的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狠狠地压在了西岐城之上!
咔嚓……咔嚓……
城墙之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无数西岐士卒,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之下,两股战战,心神崩溃,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握不住,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彻底丧失了所有战意!
“完了……全完了……”
姬昌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他看着城下那如同魔神般的军队,又看了看身边已经半疯的姜子牙,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他为什么要听信姜子牙的鬼话?
为什么要跟那样一尊恐怖的魔神为敌?
就在西岐的士气,即将彻底崩溃,甚至可能发生兵变的时候!
“住口!!!”
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从姜子牙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一把推开伯邑考,双目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城下的闻仲,那张原本仙风道骨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闻仲!你这助纣为虐的奸贼!”
“帝辛倒行逆施,残害忠良,荒淫无道,早已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我西岐,顺天应人,吊民伐罪,乃是仁义之师!何罪之有?!”
“他帝辛,不过是仗着魔功,逞一时之凶!焉能与煌煌天威抗衡?!”
姜子牙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一旦他倒了,西岐就真的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法力,疯狂地灌注到声音之中,试图稳住军心!
“西岐的将士们!都给我站起来!”
“尔等身后,是父母妻儿,是我们的家园!”
“那帝辛,乃是暴君!若是让他破了城,我西岐必将血流成河!”
“不要怕!我昆仑山的援军,我阐教的各位师兄,马上就要到了!届时,区区三十万凡人军队,弹指可灭!”
不得不说,姜子牙在绝境之下,还是爆发出了一代相父应有的能力。
他这番话,夹杂着法力,如同暮鼓晨钟,让那些心神失守的西岐士卒,稍稍恢复了一丝清明。
对啊!
他们还有阐教!还有圣人!
那人皇再厉害,还能比圣人更厉害不成?!
看到军心稍稍稳定,姜子牙心中稍定,但脸色依旧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人皇的那一箭,带来的羞辱和恐惧,已经像一颗种子,种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必须想办法,扳回一局!
然而,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时候。
城下的闻仲,看着他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却露出了一抹充满了怜悯与嘲讽的冷笑。
“援军?呵呵……”
“姜子牙,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
“陛下说,送你一份贺礼。你真以为,一份,就是全部了吗?”
闻仲的话,让姜子牙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一股比刚才更加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你……你什么意思?!”
闻仲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陛下说,光是打断你的旗,还不够热闹。”
“他说,要让你的西岐,从今天起,永无宁日!”
“起阵!”
随着闻仲一声令下!
那三十万大商军阵,陡然发生了变化!
只见无数士卒,从背后取出一面面漆黑的阵旗,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狠狠地插入了脚下的土地之中!
嗡——!!!
整个金鸡岭,连同方圆百里的地脉,都猛地一震!
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充满了怨毒、杀戮、暴戾的黑红色煞气,从大地深处被强行牵引了出来,汇聚到大商军阵的上空!
这些煞气,在空中疯狂地扭曲,凝聚,最后,竟然化作了……
亿万只,通体漆黑,长着血色复眼,口器狰狞的……蝗虫!
魔蝗!
由地脉煞气与人道杀伐军魂共同催生出的,专门吞噬气运与生机的恐怖魔物!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城头之上,所有西岐将领,都看得头皮发麻!
那亿万只魔蝗汇聚在一起,形成的黑云,遮蔽了天日,光是那股邪恶暴戾的气息,就让他们感到神魂不稳!
姜子牙更是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失声尖叫起来:“地煞化形!军魂为引!你们……你们疯了!这么做,会遭天谴的!”
这种手段,已经不是凡间战争的范畴了,这是魔道的禁术!
“天谴?”
闻仲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我主为人皇,我等为人族而战!何来天谴?!”
“倒是你西岐,号称仁义,受此‘蝗灾’,岂不正是应了天数?”
他手中的令旗,重重挥下!
“去!”
“给西岐的百姓,带去人皇的‘问候’!”
“嗡嗡嗡——!!!”
那遮天蔽日的魔蝗大军,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嗡鸣,如同一道黑色的死亡龙卷,越过了金鸡岭,无视了城墙的阻碍,直接扑向了西岐城后方,那一望无际的万顷良田!
“不——!!!”
姬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那些,可都是西岐的命根子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姜子牙更是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他想出手阻止,可那魔蝗大军中,蕴含着三十万大商精锐的军魂意志,更有那淡淡的人皇皇威!
他若是敢出手,立刻就会被那股意志反噬,当场身死道消!
他猛地掏出一枚玉符,想要捏碎,向昆仑山求救!
然而,当他的法力触碰到玉符的瞬间,却绝望地发现,整个西岐城周围的空间,不知何时,已经被一股无形而霸道的力量彻底封锁!
人皇的意志,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将这里,变成了一座……孤岛!
就在姜子牙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时。
商军阵中,再次传来了“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只见三百名大商力士,合力推着三百架通体漆黑,造型狰狞,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型弩车,缓缓地,走到了阵前。
那弩车之上,铭刻着无数玄奥而复杂的符文,一股非仙非魔,却充满了毁灭性气息的力量,在其中缓缓流淌。
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姜子牙的心头。
他看着那三百架狰狞的战争机器,声音干涩地,吐出了几个字。
“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