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难过地伸手碰了碰爸爸刘佳伦的胳膊,能摸到他皮下的骨头,比去年瘦了不少:“爸爸,我不是盼着您生病,是怕您跟外公、和张叔一样,等疼得受不了才去医院,那时候就晚了。想想看那天检查出来听我一句话,您就晕倒,害我们抢救半天,您就应该珍惜现在的好时光。”
见刘佳伦仍然无动于衷,急得脸青面黑地直跳脚:“爸,爸爸,难道你也想像大伯一样,像二伯家的两个儿子一样得癌症痛死吗?”
刘佳伦吓得一下子的脸色苍白,手指终于动了动,他拿起清单,眼神落在“身体外部特征”那栏——“杵状指、男性乳房肥大、下肢水肿”,这些陌生的词汇让他眉头皱了皱。星辰趁机补充:“还有您喜欢喝酒,每次都喝到醉得不醒人事,还要妈妈去接您,酒精会让身体免疫力下降,加上您天天生闷气,今天气妈妈生我大出血切了子宫,明天气妈妈切了子宫生不出儿子,几十年来反来复去就气这两件事,看到别人家儿子嘣嘣跳跳叫爸爸,你眼红得眼泪直往心里流,面上还得笑着对别人说恭喜!恭喜!日复一日,所年复一年,是个人都要被气疯吧,您天天这样自己气自己,长期肝气郁结,这些都会给癌细胞可乘之机。”
刘佳伦嘴巴别了别:“有那么这个哟?”
“爸,我的亲爸呀!癌症不是好好先生,它是穷凶极恶的强盗,是杀人的魔王,是吃人的魔鬼,我们只有好好保护自己,时时注意,处处小心,随时避免接触致癌因素,每天开开心心地生活,时时为他人着想,处处为别人着想,不想天天只想着自己那一点点事,天天把不开心的事当个宝样捧着在心里,一会儿看一下,一会儿想一下,让自己难受自己疼,这样真的好吗?爸,爸爸,您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公务员,怎么就这么不想着人民呢?”
“谁说我没想着人民?”刘佳伦一下子火起,呼地一下站起来:“我每天天不亮起床,喝两口稀饭就往单位跑,往各企业跑,年轻时还天天跑乡下收管理费,为人民做了多少事,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怎么能说我没想着人民呢?”刘佳伦气呼呼地大声叫喊着。
“那你天天叫我生儿子干啥?”星辰也气呼呼地说。
“你个女人家不生儿子,做啥子呢?不管我一天做多少事,你生儿子是最大的事。你个女人家不生儿子做啥子?”
“啊!啊!”星辰哭叫着眼泪“哗”地一下冲了出来,“女人家,女人家……”几个字如刀子使劲扎进了星辰痛苦的心脏,血淋淋地痛得星辰直抽搐。星辰全身肌肉痉挛般颤抖着,昏天暗地的眩转着,星辰只想跑,跑得远远地,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老顽固,瞧不起女人,瞧不深女人啊,星辰“呜呜呜”地哭着转身就跑……
天景花园,星辰家里。
星辰冲回家跑到卧室就躺在床上放声哭了起来。想着刚上班时黎主任叫了自己一声:“刘妹崽,”自己也受不了,以为主任是骂人,好不文明,好羞耻,好难过,一个人也跑到宿舍躲着哭。
“星辰啊,干啥啊,是周阳欺负你了吗?”门外陈香焦急的呼叫声和“嘭嘭嘭”的敲门声响起。
“妈,妈妈,您别管我,我不舒服,我想睡觉……”
星辰压低声音抽泣着。
陈香绞着手指,眼睛红红地着急地说:“星辰啊,你别着急啊,有啥事你都不要生气啊,周阳回来我批评他!”
“妈妈,不是阳阳哥哥,您别说他!”星辰着急地停住了哽咽。
“不是我什么呀?星辰!”周阳一身风尘大步冲进小屋,和门外的陈香挥挥手。陈香放心地往厨房走去。
“阳阳哥哥!呜呜呜……”星辰一下扑进周阳怀里,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个劲地流了下来……
“别哭!别哭!星辰啊!咱不哭啊!”
周阳紧紧搂着怀里的星辰,轻轻拍着小声哄着。窗外的风儿悄悄看着周阳细心呵护着星辰的样子,妒忌得呼地一下飞走了,周阳一下下,轻轻的抚抚星辰的头,摸摸星辰的发,一会儿又吻吻星辰的脸,当星辰汹涌的泪水被周阳轻轻吻干的时候,周阳捧起星辰的脸,帅气的脸上难过担心的神情令星辰再不敢流出一滴泪来。
“说说吧,亲爱的,谁让你如此伤心?”周阳温柔地捧着星辰的脸轻轻地问着。
“是刘佳伦?“星辰气得直呼其名。
“什么?你说谁?”周阳一下子气笑了。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星辰低下头嘟着嘴胸部耸动着低声说。
“啥事呢?能给我说说吗?”周阳轻轻抬起星辰的下巴,温柔磁性的声音能让空气都怀孕。星辰一下子就停住了伤心,呆呆地看着周阳糥糥地说:“王思佳妈妈说刘佳伦爸爸,最近又咳嗽,还胸闷,想让我带他再到医院检查一下,主要是劝劝他不要抽烟,少喝酒。”
“他听吗?”
“听?又不会让我这么难过了。”
“不听,你就讲道理啥,你不是很能说的吗?”周阳笑笑说。
“我说那么多,他也不听啊,并且,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干啥吗?”
“干啥?”
“他居然在小区里的花坛边坐在那里抽烟不说,还在随身背的包包里拿出了白酒瓶子,抽口烟,打开瓶子盖盖就喝口酒。那有这样的,我气得不行,就凶了他一顿。结果……”
“他骂你了?”周阳俊脸一黑:“他是不是又逼你生儿子了?”
“阳阳哥哥,你好好啊!他就只记得这个,还说那个,那个……”星辰低了 头实在说不出来那三个字。
周阳搂了搂星辰难过地说:“星辰啊,咱们都是重任在身的人啊,哪有时间计较别人的言行啊!特别是现在的你,是不能生气的啊,你一定要稳住,稳住!不管别人,包括我和所有的家人、亲人、病人,还有朋友以及社会上的人,不管他们说什么,不好听的,难听的,你就当耳旁风,说了就过了,当没那么回事,千万不要把自己气得再次生病。”周阳说着使劲亲了亲星辰的脸,眼里的深情令星辰再也不敢让气上涌,星辰一下下地抚着胸口,只一个劲地盯着周阳英俊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着,看着周阳的俊,想着周阳的疲惫心酸和眼泪,天天那么多台手术,阳阳哥哥心里的痛——患宫颈癌去世的妻子,肝癌被刘佳伦爸爸气得心肌梗死的周华爸爸,患白血病正在治疗的儿子周晨,自己这个患癌症不称职的老婆,如果自己还不好好稳住,再这么听任情绪暴发,生气,发怒,自己再有个三长两短,周阳哥哥是神仙也会被病魔缠身的吧!这么想着,星辰突然就不敢再计较任何人的言行思想了。
“知道了,阳阳哥哥,我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管别人说什么了,病人骂我,口水吐到我脸上,我也不会生气了,刘佳伦爸爸不管他说什么,我听着就是,相信我,阳阳哥哥,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星辰亲了亲周阳的额头,钻进周口阳怀里说。
“嗯,那就好!”周阳紧了紧怀里星辰说:“刘佳伦爸爸睥气暴躁又一根筋,喝酒抽烟,现咳嗽胸闷,加上家里那么多的癌症病人,可以说,他已经到了癌症的边缘,再不全力阻止,他那个心理素质,一旦患了癌症,神仙也救不了他的。”
“那怎么办啊?”星辰着急地问道。
“过两天我夜休的时候去找找他吧!”周阳长长叹了口气说。
“谢谢你,阳阳哥哥,到时我和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