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宿舍,满屋阳光,一室白花,桌上宫颈癌的书翻开着,乱七八糟的药袋子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周阳搂着田馨温柔美丽的照片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头发蓬乱,黑眼圈大得像熊猫,不失英俊的脸上满是忧虑痛苦。
馨儿美丽的照片在客厅正中高高地挂着。火红的太阳照在惨白的屋子里,那光显得更加白得疹人,周阳就那么在火红的阳光下痴痴地看着田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温儿啦,怎么就不小心些呢,你跑得这么快,我怎么办呢?我怎么办好呢……”
当阳光散尽,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疲倦的周阳慢慢放开怀里抱着的田馨的照片。
懒懒地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卫生间,拿着面巾几下洗漱后摇晃几步又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双目无神的周阳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田馨照片的地方发呆,虽然看不清楚,可耳边馨儿不同时期曾经的抱怨声却不断传来——
“老公,今天那个病人湿庞好多,烟机效果不好,做手术时烟雾冲天,熏得我眼泪直流,会不会传染给我哟?”
穿花裙子的馨儿眉眼弯弯地看着周阳说。
“糟糕!”
周阳心里一“格登”面上却波澜不惊。
“没事,下次小心点就是,馨儿!”周阳温柔地笑笑。
风走雨过灼热远走。
穿大衣的馨儿嘟着嘴不高兴地拉着周阳说:“老公,今天做手术那个宫颈癌病人,hpV含量大于2000,会不会传染给我哟?”
“哎哟!”
周阳心里又一“格登”脸上带着笑。
“不是戴了手套吗?馨儿!”
“可我关后腹膜时针扎了手,手套坏了。”温馨儿小嘴撅得更高了。
周阳瞬间泪崩,心头警铃大作,脸上却硬撑着笑着。
“馨儿,你别怕,下次做手术小心点。”周阳颤抖着手温柔地摸着馨儿笑笑。
穿红色羽绒服的馨儿眉毛皱在一起忧心地看着周阳说:“老公,下午一个外阴尖锐湿疣病人,那个菜花样的湿疣长得好大哟。”
“外阴的尖锐湿疣能有多大?”
“比小孩子头还大,手术刀切除了大的,鸡蛋大、胡豆大小的还有几十个,手术做了两个小时,烟雾冲天,熏得我眼泪长流。”
“这么严重?”
“嗯,麻醉师熏得直吐,说以后再不给我打这种病人的麻醉了。老公啊,烟雾那么大,时间那么长,病毒会不会传染给我哟……”
“轰”!
周阳脑子宕机:“完了,完了!”周阳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
看着泪水在眼里打滚的馨儿,周阳心立马坚强起来,温柔地拍拍馨儿的小手:“辛苦了馨儿!馨儿啊,一定要注意休息,增强身体的抵抗力哟!”
夏日踩着春天的尾巴,把烈日挂在高高的天空上。连日的高温烤着人们的肉体,也炙烤着人类的意志。灵活的大脑常常被高温阻击着神经,动作也有了缓慢的行程。
穿短袖的馨儿拉着刚进屋的周阳惊叫着“老公,今天给那个宫颈癌IVA1 期病人做手术扫淋巴的时候,我的手被刺伤了,癌细胞会不会跑到我身上来呀?……”
“啊!哎!”
十级地震压向周阳瘦弱的身板,周阳心里惊吓连连。看到馨儿一脸恐慌。瞬间一脸笑意温柔地亲着馨儿说:“没事,咱不怕哟,下次一定要小心点,手术做慢点没关系!”
小雨走了大雨又来。
馨儿害怕的心脏:“咚嗒咚嗒”奔马样跑得飞快……
穿黑色呢子大衣的馨儿害怕地叫着:“老公,今天我做液基细胞检查有点问题,已做了活检!”
周阳心里惊吓得掉进海里样生疼生疼,面色却平静如水地说:“馨儿咱不怕,没事的!高兴点!”
夕阳站在西山惋惜地看着馨儿的时候。
周阳携着黄昏穿过庭院走进家门刚放下公文包,馨儿一下扑进周阳怀里,泪水啪地掉在周阳白皙的衬衫上。
“老公,我好怕,病检报告说我已是宫颈癌IIA1期,我好害怕哟,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老公!老公救救我!”
“嘭!嘭!嘭!”
周阳的世界马上崩塌。
“馨儿啊!馨儿!”
周阳失声大叫着把馨儿紧紧地搂进怀里。
跳动的心被一万个闪电雷鸣劈得粉碎。
只嘴里失魂落魄害怕地不停叫着:“馨儿,馨儿!馨儿啊……”
哀伤的情绪如潮水汹涌,强烈的思念深入灵魂,悔恨的泪水无声滑落
周阳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清晨,当晨曦照进这个满是悲伤的屋子的时候,周阳仍然分毫不动地瘫在沙发上……
屋里 地上全是洒落的烟头。
下夜班的星辰推门而入见沙发毫无生气的周阳吓得大声叫喊着:“周阳哥哥,周阳哥哥!”
“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周阳闭上眼睛偏了头蔫蔫地说。
星辰吓得泪眼汪汪面色苍白,紧张地望着周阳:“周阳哥哥,你要想开点,田馨嫂子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2年了,伤心也该有个尽头了。”
周阳难过地摇摇头:“她会怪我的,都是我,早就不该让她当妇产科医生。或许就不会得宫颈癌了!”
“轰隆!”
星辰心里瞬间电闪雷鸣。
想着那天给莫兰做那个尖锐湿疣手术,星辰心里莫名地惊吓着了。然而,只是一瞬间,星辰摇摇头。
“如果大家都不当妇产科医生,那天下妇女生病了怎么办?”
星辰想想心中一瞬面色平静地给周阳说。
“管她怎么办?总比得了癌症没命强!”周阳没好气地嘟囔着
星辰叹了口气难过地说:“现在想来也没什么用?”
周阳大声吼道:“怎么没用,星辰,你明天就去给领导说,你不上妇产科了!”
星辰为难地:“小心些就行了,没事的!”
周阳摇摇头:“不管怎么小心,病毒无处不在,妇产科医生可不是你小心就不感染癌症病毒的!你小心得了刀,防不了针,避免了针又怎么处理空气中的烟雾?即便防了烟雾又怎么能阻止烟雾里的病毒?”
星辰难过地看着周阳:“可是,阳阳哥哥,妇科病总得有医生治呀!谢谢周阳哥哥!你自己上班也要小心些!”
周阳懒懒地说:“小心什么?”
星辰说:“外科病人一样有很多不安全因素。加上工作忙,手术时间长,病人如果再不理解医生,动不动就找医生麻烦,那就更难说了!”
看着周阳无力的样子星辰心里一痛:“还没吃饭吧!有什么食材我帮你弄点。”说着打开冰箱拿出两只鸡蛋,又在橱柜里找到一把干面。
一会儿,厨房里,星辰便稀里轰隆地忙碌着起来。
一碗香喷喷碗上卧着两个黄桑桑煎鸡蛋的面条递到了周阳手上。
周阳放下面碗转过身:“你吃吧,我不饿!”
星辰不由分说地把面端到周阳手上,又贴心地用筷子搅了搅温柔地说:“我早吃过了,想着你可能又没吃饭,所以来了!”
说罢看着乱槽槽的屋子:“你快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你可别把自己弄折了,周晨还那么小,你也不放心吧!”
“哎!”周阳眯眯眼睛长长叹了口气,端着面碗一根根地慢慢吃着。
周阳吃面的时候,星辰在屋子里找着周阳换下来堆在屋角的一大堆衣服。
找到洗衣液,将衣服一股脑全放进了洗衣机里快速洗着。
看到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又飞快地收拾着。
当周阳吃完面的时候,屋里各处的垃圾已消失不见。
书放到了书柜里,桌上的药袋已不见踪影。
星辰坐在周阳面前,看到周阳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接过碗到厨房清洗着。
周阳看着田馨的照片发呆。
星辰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挂好晾上。
周阳看着星辰忙碌的身影,起身难过地走出卧室,对星辰无力地说:“回去吧,好好上班!记得保护好自己!”
“嗯,知道了周阳哥哥!保重!”星辰说着带上房门走出周阳家,一出门眼泪“哗”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眼里不断回响着儿时平安小院外小河边,周六读高中放假回家时周阳的声音。
“星辰,小说给你带回来了,认真看!”16岁的周阳拿着厚厚的小说交给星辰说。
“星辰,这是字典,不认识的字可以查!”周阳笑着把一本《新华字典》交到星辰手上。
星辰高兴极了拿起字典就看,边看边不停地说着:“谢谢周阳哥哥!”
一定要记得吃饭啊,快点走出来吧!千万不要太伤心了,周阳哥哥!不然怎么上班呀?
星辰一遍遍想着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