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金融中心,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泽。然而,在这片象征着财富与秩序的区域边缘,一栋老旧银行大楼的地下金库改造项目却陷入了诡异的停滞。求救电话是项目负责人张经理打来的,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金融精英的沉稳,只剩下被未知恐惧侵蚀后的沙哑与急切。
“是金库……原本的老金库!”张经理语速很快,带着惊魂未定的喘息,“我们打算把那里改造成档案中心,但一开工就出怪事!晚上守夜的保安说听到里面传来数硬币的声音,哗啦哗啦,一遍又一遍,还有老式打字机的哒哒声……可里面早就清空了!”
更严重的是,参与改造的工人接连出事。不是突发急病,就是家里莫名其妙遭灾,损失钱财。有个老师傅甚至在操作切割机时突然恍惚,差点切掉手指,醒来说看到一个穿着旧式银行制服、戴着金丝眼镜的模糊人影,在对他冷笑。
“他说……那个人影念叨着‘我的钱’、‘谁也别想动’……”张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江大师,您一定要来看看!这项目再拖下去,我们……我们都要垮了!”
江凌雪和江景辞站在那栋颇具年代感的银行大楼后门。与周围光鲜的摩天楼相比,它显得灰暗而固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灰尘、旧纸张和某种……冰冷金属锈蚀的气息。
江凌雪手中的罗盘指针在靠近大楼时,发出一种沉闷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的颤动,最终死死指向地下入口的方向。那里的能量带着一种强烈的“占有”、“贪婪”与“排外”的特性,如同一个守财奴,死死抱着自己早已不存在的财宝,对任何靠近者都充满敌意。
“是‘钱柜鬼’,”江凌雪眉头紧锁,感受着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铜臭怨念,“多是生前极度贪婪、执着于守护钱财,或因财殒命者所化。它们将守护‘财富’(无论是实物还是概念)视为唯一执念,领地意识极强,会不惜一切代价驱逐甚至伤害任何被其视为‘威胁’的闯入者。怨气不算最厉,但极其顽固、难缠。”
她说着,目光忧惧地落在身旁的江景辞身上。哥哥此刻的状态,与这钱柜鬼偏执守护的怨念,隐隐有种危险的相似。
江景辞依旧是那身仿佛长在身上的黑色西装大衣,只是原本合体的剪裁此刻似乎也显得有些空荡。他瘦得厉害,脸颊的线条如同刀削,唇色很淡,紧抿着,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最让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那片死寂的荒芜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沉淀出一种更加晦暗、近乎偏执的冷硬。
自从上次痴鬼事件,他亲口说出“她有男朋友了”之后,他似乎彻底接受(或者说,被迫塞入)了这个“事实”。他将所有翻腾的情绪——痛苦、不甘、被背叛的屈辱——都用一层厚厚的、名为“现实”的冰壳封存了起来。他开始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强度投入工作,疯狂地并购、扩张,手段比以往更加凌厉、不留情面,仿佛要通过掌控更多的财富和权力,来填补内心那巨大的、因失去而塌陷的空洞,或者说……来证明些什么。
他甚至不再回避关于林诗语的话题,当江凌雪偶尔小心翼翼地提起时,他会用一种极其平静、平静到令人心寒的语气回答:“不重要了。” 或者,“与她无关。”
可越是这样,江凌雪就越是害怕。她宁愿哥哥发泄出来,也好过这样将所有的毒素都压抑在心底,慢慢腐蚀他自己。
“哥,”江凌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钱柜鬼的执念在于‘守护’和‘排斥’,它会用各种方式制造意外,驱赶我们。你……你千万小心,不要被它的领域影响。”
江景辞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了妹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他率先迈步,走向那通往地下的、散发着陈腐气息的楼梯。他的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