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雪凝神静气,指间符箓金光一闪,破开锁芯,猛地推开卫生间门!
恶臭扑面,景象扭曲骇人。空间仿佛被无形力量拉伸,黏腻蠕动的暗绿色污垢覆盖四壁,洗手池与马桶不断涌出冒着气泡的浑浊黑水。角落里,王萌萌眼神空洞涣散,脸上挂着诡异的痴笑,污水已漫至胸口,她却无意识地将脸埋向污秽深处!她身后,一个由污垢、水渍与阴影构成的扭曲人形紧贴着她,没有五官,唯有两个散发贪婪与恶意的空洞,正用污秽触须缠绕女孩脖颈,将其推向毁灭!
“敕!”江凌雪毫无迟疑,雷火符化作炽白电光,直劈厕鬼阴影核心!
“吱——!”刺耳惨嚎响起,厕鬼受创,瞬间化作裹挟恶臭与污水的黑色旋风,疯狂扑向江凌雪!同时,四周污垢蔓延出粘稠丝线缠绕她双脚,马桶黑水如毒箭般喷射!狭小空间内,金光与黑气猛烈碰撞,嗤嗤作响。
江景辞静立门口,面色冷峻地评估战局,如同审视一份关键财报。他的目光偶尔会极快地掠过角落那个缩成一团、面色惨白的身影,确认其仍在“安全”范围,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
战斗陷入胶着。江凌雪道法虽强,但厕鬼凭借地利与源源阴气,负隅顽抗,污秽之水甚至擦伤她的手臂!
就在这时,那熟悉而诡异的、充满蛊惑力的低语,再次精准侵入林诗语的脑海:
【它们不懂……我们只是被遗弃的可怜存在……只想寻一处安身……渴望一点点‘洁净’……】
【帮帮我们……打开那扇门……让水流淌……我们便能解脱……她也能获救……】
这声音悲戚而哀婉,充满了无助。林诗语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矿洞中被怨灵影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眼前仿佛浮现出厕鬼凄惨可怜的幻象……它们是否真的只是无处可去?凌雪和江总裁……是否太过绝情?如果……如果能沟通理解……
她的眼神挣扎,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目光飘向了客厅角落那个连接卫生间水管的总阀门……“放水”……是不是就能化解它的怨气,救下萌萌?
“林诗语!”
一声冰冷的、蕴含着滔天怒意的低喝如惊雷炸响!是江景辞!他甚至未曾回头,但那声音里浸透的寒意与警告,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收起你那套愚蠢的共情!你想害死里面的人,还是想亲手葬送自己?!”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刃,毫不留情地撕裂她幼稚的幻想。
林诗语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竟再次重蹈矿洞覆辙!无边的恐惧与自责瞬间将她吞噬,她腿一软,瘫坐在地,眼泪终于决堤,却死死捂住嘴不敢泄出一丝哭声,肩膀剧烈耸动。
江景辞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眉头死死拧紧,胸腔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怒火——既有对她轻易被蛊惑的愤懑,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她此刻绝望模样而产生的尖锐刺痛。他强行压下所有情绪,注意力回归战场。
江凌雪听闻哥哥呵斥,心中焦急,攻势更猛,必须尽快终结!
“它的核心畏怯强光与至阳之气!”江凌雪高喊,寻求突破。
此刻,厕鬼因蛊惑失败,戾气暴涨,黑色旋风膨胀到极致,眼看要将江凌雪彻底淹没!
瘫坐于地的林诗语,目睹江凌雪险象环生,看着门口江景辞紧绷的、仿佛压抑着惊涛骇浪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抑或是绝望下的冲动)猛地涌上心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凌雪受伤!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哪怕之后会被他彻底厌弃!
她猛地抓起手边王太太掉落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指点亮手电筒,将最强的惨白光束死死对准门内那团翻滚的黑气核心!同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嘶喊,不是对鬼,而是对人:“凌雪!小心左边!”
这光芒与喊声,依旧微弱。但那凝聚了所有担忧与决绝的白光,在触及厕鬼核心的瞬间,竟真的让它动作一滞!而林诗语那纯粹至极的关切,仿佛一道清流,短暂扰乱了污秽的低语!
这停滞,短暂却至关重要!
江凌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契机,倾尽全力,一击必杀!金光爆闪,如旭日东升!
“吱——!!!”厕鬼发出最终凄厉惨嚎,核心崩碎,黑气溃散!
几乎在同一时刻,因强行催谷法力加之手臂伤势,江凌雪闷哼一声,体力不支,向旁踉跄,眼看要撞上尖锐的洗手台边缘!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
是江景辞!他一直静立门口,看似冷静观战,实则全身肌肉紧绷,处于蓄势待发状态。在江凌雪踉跄的瞬间,他已本能地冲入仍在消散的阴秽之气中,一把牢牢扶住妹妹的肩膀,稳住了她的身形!
他的动作迅疾精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稳住江凌雪后,他立刻松开了手,仿佛沾染了什么不洁之物,脸色比先前更加冷硬,甚至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狼狈?他竟会……如此失控地冲进来?
江凌雪惊魂甫定,看向哥哥:“哥……”
江景辞却已转过身,目光第一时间锁定瘫坐在地、举着手机、满脸泪痕的林诗语。他的眼神复杂难辨,翻涌着未息的怒意,一丝审视,还有某种更深沉的、被强行摁住的悸动。最终,所有情绪尽数化为更深的冰寒。
“成事不足。”他吐出冰冷的评价,对象模糊。旋即,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客厅,仿佛刚才那个瞬间失态的人与他无关。
林诗语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便剧烈一颤,听到那四个字,如同被宣判了终极刑罚,刚刚鼓起的勇气彻底溃散,只剩下无边的冰冷与绝望。她果然……永远都在添乱,让他更加失望与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