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靴鬼虽然受创遁走,但并未被消灭。它就像一道感染的伤口,随时可能复发,并且会因为受创而变得更加狡猾和危险。周雯的精神状态经此一吓,更是雪上加霜。
指挥车内,气氛凝重。江景辞看着监控屏幕上吊靴鬼最后消失方向的能量残留轨迹,快速分析着:“它受了纯阳声波冲击,灵体不稳,需要大量阴气和负面情绪修复。它会去找更容易得手的目标,或者……回到它的‘巢穴’。”
“巢穴?”江凌雪追问。
“这种依附性灵体,通常有一个与现实空间交织的‘阴影锚点’,可能是它生前执念所在,或者是长期汲取负面情绪的地方。找到并破坏那个锚点,才能彻底消灭它。”江景辞调出枫林苑及周边的详细地图和城市档案,“根据能量追踪和区域异常报告显示,它最后消失的方向,指向小区后面那栋废弃已久的旧图书馆。”
那栋旧图书馆因为城市规划和搬迁问题,已经废弃多年,阴森破败,是附近出了名的“鬼楼”,据说曾发生过不少自杀和失踪事件,积累了大量的负面能量。
“那里很可能就是它的老巢!”江凌雪断定,“必须尽快行动,趁它虚弱,端掉它的巢穴!”
行动方案迅速制定。江景辞带领战术小组在外围布控,封锁图书馆所有出口,并准备强光和大功率声波设备,防止吊靴鬼逃窜。江凌雪则亲自进入图书馆,寻找并摧毁阴影锚点。
“我……我也去。”一个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是林诗语,她不知何时站在指挥车外,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我把它引出来的……错误因我而起,我必须做点什么弥补。”她不敢看江景辞,只是倔强地望着江凌雪。
江凌雪看着闺蜜那惨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心中不忍,刚想拒绝。
“让她去。”江景辞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依旧没有看林诗语,目光停留在地图上,“阴影锚点可能隐藏极深,需要敏锐的感知。她的能力,或许有用。”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记住,这是任务,不是儿戏。再出纰漏,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在林诗语心上。她用力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废弃图书馆内,灰尘遍布,蛛网横生,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纸张和霉菌的味道,更深处,则是一种冰冷的、令人不适的阴森感。江凌雪手持罗盘,林诗语紧随其后,努力摒除杂念,放大自己的感知。
图书馆内部空间很大,书架倒塌,书籍散落一地。越往深处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浮现,但这一次,林诗语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些试图钻入脑海的、充满诱惑和挑拨的冰冷低语。
最终,罗盘的指针和林诗语的直觉,同时指向了位于图书馆最深处、一个原本是档案室的小房间。房间的门被厚重的铁锁锁着,但门缝底下,正丝丝缕缕地渗出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阴影能量!
“就是这里!”江凌雪示意林诗语后退,她准备强行破门。
然而,就在这时,那扇铁门却“吱呀”一声,自己缓缓打开了!门后并非房间,而是一片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漩涡中心,传来了吊靴鬼充满怨毒和嘲弄的尖笑!它竟然主动打开了巢穴入口,显然是一个陷阱!
“它想引我们进去!在它的主场,我们胜算不大!”江凌雪脸色一变。
就在她犹豫之际,林诗语却突然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那黑暗漩涡。在她的感知中,那漩涡深处,除了吊靴鬼的怨念,还纠缠着无数其他的痛苦、绝望和悲伤的情绪……那是它多年来汲取的养料。
“不……不能进去……”林诗语喃喃道,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江凌雪教过的静心法门,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起来,不再试图“沟通”,而是形成一道纯粹的、拒绝的屏障,同时,将她内心深处那份最纯粹的、想要“弥补”和“保护”的意念,如同利剑般,猛地刺向那黑暗漩涡!
“滚开!”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奇迹发生了!那原本稳定旋转的黑暗漩涡,在林诗语这股突如其来、毫无杂质的强烈抗拒意念冲击下,猛地一滞!漩涡中心的吊靴鬼发出了惊愕而痛苦的嘶鸣!它赖以存在的负面能量,似乎被这纯粹的“拒绝”之光灼伤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但对于江凌雪来说,已经足够了!
“就是现在!”江凌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数张至阳至刚的“破煞金光符”射入那停滞的漩涡中心,同时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虚空中画下一个繁复的“太阳金乌符”!
“烈焰焚邪,金乌破暗!敕!”
符箓在漩涡中轰然爆发!耀眼的金色火焰如同太阳核心,瞬间充满了整个黑暗空间!吊靴鬼发出了最终绝望的、被彻底净化的惨嚎,那黑暗漩涡在金光中如同冰雪消融,迅速崩溃、消散!
当最后一丝阴影能量消失,那扇铁门后,只剩下一个普通的、布满灰尘的废弃档案室。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和窥视感,彻底消失了。
吊靴鬼,连同它的阴影巢穴,被彻底摧毁。
图书馆外,强光手电的光芒照射进来。江景辞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的是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林诗语,以及刚刚收起法力的江凌雪。
江凌雪对江景辞点了点头:“解决了。”
江景辞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林诗语身上,那眼神依旧复杂,冰冷褪去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温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任务完成。撤退。”
他没有表扬,没有安慰,但那一句“任务完成”,似乎已经是他目前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认可。
林诗语看着他转身指挥队员撤离的背影,鼻尖一酸,却没有再哭。她知道,有些裂痕,需要时间和行动去慢慢修复。而今天,她至少迈出了第一步,没有依靠任何人的保护,独自面对了恐惧,并且……成功了。
回去的车上,依旧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中,少了一些令人窒息的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正在缓慢愈合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