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杨春花在王强家愁眉不展地反复商议,翻来覆去也没琢磨出半分稳妥的法子。事到如今,王强只能拍板,带着杨春花提前折返镇上,再做打算。
王强在旅馆安置好一切,杨春花便火烧火燎地往娘家赶——她必须摸清那天苏建兵在自家的动静,才能琢磨出应对的方法。
可脚刚跨进院门,正扫地的母亲夏兰就红着眼扑了上来,手里的笤帚带着风直往她身上抽:“你还有脸回来!看看你爹,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那天陪建兵喝酒,硬生生喝得胃出血!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还得被你折腾,你这个不孝女!”
突如其来的打骂让杨春花懵了神,她下意识地左躲右闪,声音发慌:“娘!您别打,先听我说!那天的事真不是我要闹的,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啊!”
夏兰哪里肯听,笤帚落得愈发密集,眼泪混着气话一股脑砸下来:“你还有脸解释?你爹要是有个好歹,我看你如何收场!我们老两口一辈子老实巴交,就跟着你干缺德事,还尽给我们惹麻烦!”
杨春花心里又急又愧,指尖都在发颤——这次确实是自己连累了爹娘。
她索性不再躲,任由笤帚扫过胳膊,眼泪砸在衣襟上:“娘,我知道错了,您先消消气。等爹好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们,再也不惹事了。”
这话总算让夏兰停了手,她气鼓鼓地把笤帚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捂着脸抹眼泪,胸口还在不住起伏。
杨春花见状,忙膝行几步凑过去,蹲在夏兰脚边,小心翼翼拉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娘,我……我还得求您帮我这一次。我现在真是火烧眉毛了,您要是不帮我,建兵一准要跟我离婚啊!”
“离婚?”夏兰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又气又急地扯着嗓子,“你又在外头作了什么妖?”
见她娘终于肯正经听自己说话,杨春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把自己的盘算一五一十倒出来,末了还带着点孤注一掷的狠劲,暗暗示意若是不帮忙,就算苏建兵不离婚,自己也要主动提。
夏兰心里咯噔一下——她和老伴杨光辉在镇上也算有头有脸,尤其是杨光辉还是镇锁厂的车间主任,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要是女儿真离婚了,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家淹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终究松了口:“行了,我让你哥这周六找个由头,就说县上要采购锁厂工具,把建兵支去县城,离古塘村远远的。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话音刚落,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缓和了些:“对了,珍珠在省城那边,还好吧?”
杨春花心里一松,忙点头:“放心吧娘,我早跟她说好了,这周末她一准回来。”
夏兰听说珍珠周末回来,脸上的愁云散了些:“那正好,就说外婆外公想她了,顺便跟她念叨念叨上学的事。”
杨春花心里猛地一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几分:“娘,不行!珍珠回来得赶紧回古塘村,我怕苏老太不高兴,回头跟建兵说三道四。再说还有个珍珠的同学跟着来,万一在饭桌上说漏了什么,咱们之前的安排不就全白费了?”
夏兰微微一愣,仔细琢磨着这话,觉得确实在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行吧,就听你的。珍珠回来后先在古塘村待着,等这事顺顺利利了结了,再来看看我们。”
杨春花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哎,娘,您放心,等这事过去,我一定让珍珠好好陪陪您和爹。”
安排妥当,杨春花火速赶回古塘村。
一进家门,就见苏建兵和苏老太正在吃晚饭。她努力压下心慌,挤出一丝笑:“建兵,娘,我回来啦。”
苏建兵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淡淡应了一声,便又低下头吃饭。
苏老太则斜着眼睛看她,怪声怪气地说:“哟,还晓得回来呀?这两天不见人影,跑哪儿鬼混去了?”
杨春花心里一紧,忙解释:“娘,我这是跟您孙女去县城买头花了。”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一条蓝色带须的方巾,递到苏老太面前。
苏老太冷哼一声,用眼瞟了瞟方巾——心里其实喜欢,脸上却没露出来:“放在那儿,先去吃饭吧!”
杨春花连忙应着,走进厨房盛了碗饭,坐到桌旁默默吃起来,心里却一直打鼓:浩然要是在村里问起建军和苏秀的事,这事该怎么圆过去?
第二天,等苏建兵上班后,杨春花先找了张婆子。起初张婆子死活不肯帮忙,最终两人以二十元的价格达成了交易。接着她又去找王大麻子,可王大麻子不要钱,反倒提出要她满足非分之想。
杨春花没办法,只能咬牙答应,说好事成之后再兑现。
很快到了周末早上,杨春花破天荒地起得极早。做好早饭后,还主动去喊苏建兵吃饭。
苏建兵睡眼惺忪地走到饭桌前,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没多问,默默坐下吃起来。
杨春花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好几次想开口问他何时去县城,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直到苏建兵吃完,才跟苏老太招呼了一声:“娘,我去县城,恐怕明天晚上才回来。”
站在一旁的苏老太立刻应了声,等苏建兵出了门,马上追问:“珍珠什么时候到家?其他事都安排好了?幸亏那个扫把星腿还没好,不能出来走动,不然又是个麻烦。”
杨春花连忙点头:“都安排好了,我这就去车站接珍珠。娘,待会儿浩然要来,您说话可得注意点。”
她推着自行车,又转头叮嘱,“记住,我是珍珠的二婶,不是娘。”
苏老太微微点头,眼神里又期待又担忧:“行,你快去快回,可别出岔子。接珍珠的时候也要留心点,别被建兵撞见。”
杨春花应了一声,匆匆骑上自行车往车站赶。一路上,她的心七上八下——既盼着能顺利接到珍珠,又怕后续的事出半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