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银子从哪里来
苏小小带回来的两个消息，像两块冰坨子，直接砸进了陈小乐怀里，把他这些天因为工坊兴旺而生出的那点暖和气儿，全给砸没了。
七皇子要求，那是远虑，还可以从长计议。可加征“练饷”的公文，可是白纸黑字，带着朝廷的大印，直接拍在了他桌上，
一千两！
陈小乐看着户房呈报上来的数字，牙花子都嘬疼了。府库里刚刚因为丰收和白糖生意攒下的那点家底，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五六百两，这一下子要去掉一多半，剩下的钱，别说支撑他那些宏大的计划了，就是维持县衙正常运转、支付工坊和护卫队的开销都够呛。
最关键的是，这钱，最终还得从老百姓身上出。刚刚过了几天好日子，饭锅里刚见点油星，朝廷就要来抽血，这让他怎么跟那些看着他、信着他的乡亲们开口？
“大人，这……这怎么办？”户房新提拔上来的书吏，是个年轻人，脸上也没了主意，“往年加征，都是按丁亩摊派下去，由各村里正催缴……”
“然后层层加码，搞得民怨沸腾？”陈小乐打断他，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这是最省事，也是最常见的办法。但他不能这么干。这么干，他这大半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民心，就得散掉一大半。
“先不能摊派。”陈小乐下了决心，“让本官想想办法。”
他把王捕头、石头，还有刚刚回来的苏小小都叫到了一起，把事情一说。
王捕头第一个炸毛：“一千两？！抢钱啊！咱们护卫队弟兄的饷银、抚恤，可都指望着府库呢！这钱要是交了，兄弟们喝西北风去？”
石头也愁眉苦脸：“工坊刚接了周边几个县的大单，正要扩大生产，原料钱、工匠的工钱都是一大笔，这……”
只有苏小小最冷静，她沉吟片刻，开口道：“大人，这笔银子，无非是三个来处：一，从百姓身上加征；二，从府库现有结余里出；三，开辟新的财源。”
她看了一眼陈小乐：“第一条是下策，动摇根基。第二条是竭泽而渔，伤及元气。唯有第三条，或许可行。”
“新的财源？”陈小乐看向她，“说说看。”
“咱们的白糖生意，利润稳定，但短期内要凑足一千两现银，也需要时间，而且会影响工坊的周转。”苏小小分析道，“铁锅等日用铁器虽然畅销，但利润薄，积累慢。眼下，最快的方法，或许是……‘卖’东西。”
“卖东西？卖什么？”王捕头疑惑道。
苏小小微微一笑，目光投向陈小乐：“卖咱们工坊的‘规矩’。”
陈小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技术授权？”
“大人明鉴。”苏小小点头，“咱们的陈氏铁锅供不应求，周边州县的商人早就眼红不已。赵德柱之流想仿造而不得其法。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主动‘教’他们？”
“这怎么行！”石头一听就急了，“这可是咱们吃饭的家伙！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陈小乐却抬手止住了石头，他明白了苏小小的意思。这不是简单的传授，而是建立一个以他为核心的“技术联盟”或者说“行业标准”。
“细细说。”陈小乐来了兴趣。
“我们可以制定一套标准，比如铁锅的厚度、尺寸、用料。然后，挑选几家信誉好、有实力的外地商号，将这套标准和生产的基本工艺‘授权’给他们。”苏小小条理清晰地说道，“他们需要支付一笔可观的‘授权费’，并且，以后每卖出一口符合我们标准的锅，还要支付一定的‘专利费’。而我们，则提供核心的铸铁配方和关键的技术指导，并负责监督质量。”
“这样一来，”苏小小总结道，“我们无需扩大生产，就能迅速回笼一大笔资金（授权费），并且获得持续的收入（专利费）。同时，我们将竞争对手变成了合作伙伴，他们生产得越多，我们的‘陈氏标准’就越成为行业标杆，我们的影响力就越大。”
妙啊！
陈小乐听得眼睛发亮！这不就是古代版的“专利”和“特许经营”吗？用技术和标准去收割后来者，把市场做大，自己稳坐钓鱼台，收取金字塔顶端的利润。
“而且，”苏小小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可以规定，所有授权商生产的铁锅，必须打上统一的‘陈氏监制’烙印。如此一来，即便锅不是咱们工坊直接出的，天下人用的，也依然是咱们‘陈氏’的锅！”
这下连石头都听明白了，张大了嘴巴，觉得这法子简直……太狡猾了！但又好像天经地义。
“就这么办！”陈小乐一拍板，“小小，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挑选合作商号，谈判条件。石头你配合制定出详细的技术标准和工艺流程，既要让他们能造出来，又不能把咱们最核心的诀窍泄露了。”
“是！”苏小小和石头齐声应道。
“老王，”陈小乐又看向王捕头，“护卫队的训练不能停，饷银我会想办法。另外，从今天起，抽调一批绝对可靠的老人，组建一个‘技术稽查队’，归你管辖。以后，但凡有授权商号的地方，你们就要定期或不定期去巡查，看看他们有没有偷工减料，或者违反咱们的规矩！谁敢坏了‘陈氏’的名声，就取消他的授权，罚没保证金！”
“得令！”王捕头胸膛一挺，感觉这活儿比抓贼带劲多了。
安排妥当，众人各自离去忙碌。陈小乐独自坐在书房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原本只是想解决一千两银子的燃眉之急，没想到，被苏小小这么一点拨，竟然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技术不仅仅是用来制造产品的，更是可以用来制定规则、建立秩序的！这才是“技术壁垒”的真正含义——不是你造不出来，而是你造出来了，也得按我的规矩来玩！
他仿佛看到，一张以“陈氏工坊”为核心，以技术和标准为纽带，不断向外扩张的商业和影响力网络，正在缓缓铺开。
【叮！成功构思并启动“技术授权”商业模式，初步建立行业标准雏形。推动本位面商业契约与知识产权保护理念发展，文明点数+50！】
脑海中，文明图鉴传来熟悉的提示，虽然点数不多，却让陈小乐精神一振。
这条路，走对了！
银子的问题，看来是能找到出路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应对那位即将到来的七皇子了。这位天潢贵胄，可是比一千两银子，更加棘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