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承平六年，春。
江南的烟雨依旧，但运河两岸的景象已悄然剧变。
往日依靠风帆人力的漕船，如今夹杂着喷吐黑烟的钢铁怪船。
岸边的水力纺纱机被更大、更高效的蒸汽织机取代，日夜不休的铿锵之声，掩盖了曾经的织梭唧唧。
这一切，都源于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墨家弃徒，公输衍。
他自称得上“天工秘境”传承，献上的蒸汽机、联动车床、差分机图纸，其精妙远超当代，立刻得到了渴望强国富兵的萧景珩的大力支持。
工部成立了“天工院”，由公输衍执掌，全力推广这些“奇技淫巧”。
效率的确提升了，赋税增加了，军队的装备也开始更新换代。
朝野上下，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机械化”带来的红利中。
唯有两人，始终保持警惕。
紫宸宫内，沈薇薇抚摸着一段由天工院进献的、用于传递信息的新型“传讯齿轮”。
齿轮冰冷精密，但她的指尖，却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与“逍遥散”、“诡墨”同源，却更加冰冷、机械、不带丝毫情感的污染波动。
这波动并非针对肉体或精神，而是在潜移默化人们对“效率”、“秩序”、“逻辑”的认知，让人变得冷漠、刻板，逐渐丧失情感与灵性。
“景珩，这公输衍的‘天工术’，有问题。”沈薇薇道，“它的底层，含着一丝……机械性的邪神低语。”
暗卫送来密报：各地天工院下属的工厂、矿山，开始出现一种名为“机械化癫狂症”的怪病。
患者初期工作效率奇高，但逐渐变得情感淡漠，言行刻板，最后会疯狂地攻击一切“无效率”的活物，甚至将自己也改造成“更高效的机器”！
把现代的东西带到古代……就像把未来的东西带到现代……例如更先进的智能机器人，它会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傀儡皇帝与钢铁佛国……
危机尚未全面爆发，又一个噩耗传来——与大梁毗邻的西域楼兰国，在全面引进“天工术”后，其国王已彻底沦为公输衍的傀儡，自称“万机之主”，国民皆植入机械义肢，国内遍布蒸汽塔楼，整个国度宛如一个大的、冰冷运转的机器！
更有传闻，楼兰国正在秘密组建一支恐怖的“钢铁僧兵”军团。
“公输衍的野心，绝不仅仅是技术革新！”萧景珩道，“他是想将整个天下，都变成他那‘万机之主’统治下的钢铁佛国！”
必须阻止他！而关键，在于查明公输衍的力量源头，以及那“机械低语”的本质。
沈薇薇再次感应那传讯齿轮中的污染，循着那冥冥中的联系，将混沌意念投向遥远的天工院总部。
她的意念……穿过了一条由齿轮和管线构成的冰冷隧道，最终“看”到了一幅令人心悸的景象——
天工院地底深处，并非工坊，而是一座大的血肉与机械融合的石台！
无数粗大的血管般的数据缆线连接着一个大的、浸泡在绿色黏液中的金属大脑，大脑表面不断闪着符。
公输衍正跪拜在大脑前，狂热地吟诵：
“礼赞万机之神，礼赞逻辑与秩序之主！请赐予我更多的知识，让这蒙昧的世界，归于永恒的、高效的宁静！”
那金属大脑，正是域外邪神“万机之神”在此界的投影！
它通过所谓的“天工知识”进行污染，目标是吞噬此界生灵的创造力与情感，将整个世界化为绝对理性的机械地狱！
帝都的血夜，机械降神……
就在沈薇薇窥破秘密的刹那，那金属大脑感应到了她的存在！
呜——！！！
一声尖锐刺耳、非人的汽笛声，猛地从天工院方向响起，传遍整个帝都！
下一刻，帝都各处，所有由天工院制造的蒸汽设备——列车、机床、甚至一些官员家中的座钟——全部失控暴走！
钢铁扭动，齿轮狂转，浓烟与蒸汽遮蔽了天空！
更恐怖的是，那些已经深度“机械化”的官员、工匠、士兵，双眼变得赤红而混乱，如同木偶，疯狂攻击身边的一切“非机械”存在！
他们高喊“净化低效！拥抱永恒！”的口号，帝都陷入一片血腥与混乱！
“护驾！保护陛下和娘娘！”禁军统领，与疯狂的机械傀儡战作一团。
萧景珩拔剑出鞘，帝气纵横，斩碎数台冲来的钢铁怪物。
但傀儡数量太多，而且不畏生死！
“必须摧毁那个金属大脑！”沈薇薇清叱一声，混沌领域再次展开，灰色气流所过之处，暴走的机械纷纷失灵倒地，被控制的傀儡也暂时恢复清明。
但领域的范围有限，无法覆盖整个帝都。
“朕为你开路！”萧景珩，太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人剑合一，化一道撕裂混乱洪流的金色箭矢，直指天工院！
沈薇薇紧随其后，混沌之力护住周身，将所有阻挡的机械邪物尽数净化。
混沌之心 vs万机之脑……
两人冲破重重阻碍，杀入天工院地底。
公输衍看到他们……
他猛地将双手插入那金属大脑的接口中！
嗡——！！！
金属大脑爆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整个机械结构开始疯狂重组、变形，凝聚成一尊高达十丈、由无数齿轮、管道和扭动血肉构成的机械邪神化身！
化身眼中射出冰冷的红光，钢铁手掌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帝后二人拍下！
这已不再是凡俗的力量，而是含着邪神本源的规则攻击——绝对理性的机械秩序领域！
领域之内，一切情感、混乱、不确定性都被强行压制、抹除！
萧景珩的帝道剑意在这领域中都变得滞涩，要被同化为冰冷的计算。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混沌……乃万物之源，无序亦是有序之母！”
沈薇薇面对这恐怖的领域，不退反进！
她将复苏的混沌本源催动到极致，不再是展开领域对抗，而是将所有的力，向内压缩、凝聚于掌心！
一颗微小、却含着宇宙生灭、包容一切可能与不可能的灰色光球，在她掌心浮现——混沌之心！
她将这颗“混沌之心”，轻轻按向了那机械邪神化身拍来的、代表绝对秩序的钢铁手掌！
更加本质的碰撞。
灰色与金属的光在接触点疯狂交织、湮灭、再生。
机械秩序，将混沌分解为确定的数据。
而混沌之心，则将绝对的秩序，重新拉回无限可能的蒙昧状态！
咔嚓……咔嚓……
机械邪神化身那无坚不摧的钢铁手掌，从指尖开始，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纹，然后如同沙雕寸寸瓦解！
裂纹迅速蔓生至全身！
“不！这不可能！逻辑……秩序……是至高无上的……”公输衍，分解为最原始的金属碎屑与能量粒子，最终彻底湮灭！
那尊金属大脑也随之爆裂，绿色的黏液四溅，却被混沌之气净化。
拔除毒根……
新的黎明。
机械邪神的投影被消灭，帝都的混乱渐平。
萧景珩再次展现出铁血手腕：
第一，彻底清算。天工院被连根拔起，所有参与核心研发、深度“机械化”者，经甄别后，该处决的处决，该送入戒断所的送入戒断所。
所有污染的技术图纸、设备，一律销毁。
第二，引导健康发展。在沈薇薇的指导下，工部成立“格物院”，筛选、研究那些不含污染、真正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技术，强调“器以载道，以人为本”，杜绝盲目追求效率而丧失人性。
第三，外交震慑。萧景珩亲笔修书，连同公输衍的下场，以灵鹤传书至楼兰国。
不久，楼兰国内发生政变，那位“万机之主”被推翻，钢铁佛国计划胎死腹中。
经此一役，大梁虽然经历了一场 technological的混乱，却也借此清除了内部隐患，找到了适合自身的技术发展道路。
凡人的赞歌……
站在修复后的皇城高处，看着帝都重新升起的、属于人间烟火的炊烟，萧景珩道：“欲望、知识、效率……域外天魔，总是能找到人性中最渴望的东西作为诱饵。”
沈薇薇依偎在他身边，轻声道：“但它们忘了，人性中除了渴望，还有克制，有反思，有在挫折中不断前行的勇气。这，才是凡尘最强大的力。”
绝对秩序 vs混沌之心，哲学层面碰撞，逼格满满。
工业革命……反思技术发展与人性的关系。
? ?蒸汽朋克克苏鲁……
?
欲望、知识、效率……
?
视觉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