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的震动还在掌心跳动，那节奏一下一下，像心跳，又像倒计时。姜昭站在维修梯最后一级，脚尖落地时没发出一点声音。她面前是一堵墙，表面覆盖着锈蚀的金属板，缝隙里渗出冷风。
她知道，三百米地下，到了。
玉简蓝光越来越亮，频率和信号完全同步。她抬手一划，灵力顺着指尖涌出，金属板边缘开始发红、软化。三秒后，她抽出灵鞭，轻轻一抽，整块墙皮轰然内陷。
里面没有灯。
只有远处一排幽蓝的指示灯，像沉在水底的眼睛。
她贴着墙根往前走，脚步放得很轻。地面是防滑合金材质，踩上去有轻微的摩擦声。通道尽头是一扇门，通体漆黑，看不出材质，表面没有任何按钮或接口。
这就是目标。
姜昭从储物袋里取出注射器残骸，针头还沾着一点神经毒素的结晶。她蹲下身，在门缝底部找到一条细小的能量导槽，把针头插了进去。
然后她注入一丝灵力。
“滋——”
轻微的腐蚀声响起，毒素和能量发生反应，导槽内部开始升温。十秒后，一声闷响，门锁结构崩裂，厚重的合金门向内缓缓滑开。
空气涌了出来，带着一股低温制冷剂的味道。
门后是一个巨大空间，排列整齐的实验舱像货架一样立在两侧。每个舱体都泛着微弱的蓝光，内部空无一人。只有正中央那一具，标注着：楚云裳-001号。
姜昭的脚步停了一下。
她往前走，每一步都很稳。可越靠近，手指就越不受控制地发紧。她看到母亲的名字刻在舱盖上方，字体工整，像是某种档案编号。
她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盖面。
那一瞬间，呼吸乱了半拍。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把手掌整个贴上去。温度很低，低到让她掌心发麻。但她没收回手。
就在这时，一道全息投影突然亮起。
管理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五米处，穿着黑色制服，脸色苍白。他抬起手，指向中央实验舱。
“你别再靠近了。”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已经启动引爆程序，只要你想移动它，整个地下层都会塌陷。”
姜昭没回头。
她依旧背对着投影，一只手还贴在舱盖上。
“哦？”她开口，声音很平，“那你炸一个试试？”
投影顿了一下。
“你不信？”管理局长语气变了，“这不是警告，是最后通牒。这具实验舱连接着主控核心，一旦位移超过十厘米，高能反应堆就会过载。”
姜昭终于转过身。
她看着那道虚影，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你说得这么狠，怎么还不按？”
“你……”
“是不是怕了？”她往前走了一步，“你不敢引爆，因为你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拿别人的命当筹码，可真要动手的时候，一个个比谁都怂。”
投影的脸色变了。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他说，“你现在退出，还能活。”
姜昭冷笑：“我23岁那年加班到凌晨三点，电脑弹出个‘系统更新中’，然后我就穿了。你知道我那时候想什么吗？”
她没等对方回答，继续说：“我想，要是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接那个破项目。现在我告诉你——”
她抬手，玉简浮空而起。
“我不但要救她，还要把你这种人渣，全都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话音落下，她闭上了眼。
识海里，《大品逍遥决》全力运转。扶桑林的叶子一片片静止，灵泉的水面凝成镜面。时间流速被强行切断，整个空间陷入绝对静止。
“时驻刹那，万法归寂。”
她睁开眼时，世界已经不动了。
管理局长的投影凝固在原地，嘴张着，眼神惊恐。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停在半空，连实验舱的蓝光都变成了静止的光点。
姜昭快步上前，双手抱住中央实验舱。这东西比她想象中轻，像是用了某种反重力材料。她用灵力加持双腿，转身跃向通道拐角的安全掩体后。
落地时没有声响。
她把实验舱靠墙放好，自己背靠着岩壁坐下。胸腔起伏明显，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刚才那次时停术比预想中更耗神，识海里的扶桑林又掉了一片叶子，灵泉边缘的裂纹也蔓延开了。
但她顾不上这些。
她伸手再次摸上舱盖，这次动作轻了很多。指腹顺着“楚云裳”三个字慢慢滑过，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
二十年了。
从小到大，她只见过母亲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着，抱着襁褓里的她。后来那张照片被渣爹烧了，说是为了断绝念想。
可她一直记得那笑容。
而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以这种方式。
她咬了下嘴唇，指甲掐进掌心。疼感让她清醒了些。她不能崩溃，也不能哭。现在不是时候。
她单手结印，将一丝灵力缓缓注入舱体接口。玉简自动扫描内部结构，显示生命体征微弱但稳定，能源系统独立运行，未检测到炸弹或远程引爆装置。
安全了。
至少暂时安全。
她靠在墙上，喘了口气。眼睛一直没离开实验舱。哪怕闭眼休息，脑海里也是那三个字——楚云裳。
她不知道母亲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001号”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她仅剩的东西。
她伸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备用电源模块，接在实验舱侧面的端口上。这是她早年在星际篇攒下的老物件，能延长能源续航七十二小时。
做完这些，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玉简还在发光，亮度比之前低了些。刚才连续使用时停术，对本源造成了压力。她需要休息，但她不能睡。
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陷阱。
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已经被她进门时顺手毁了。但谁知道有没有隐藏的记录装置？
她摸了下吊坠，玉简微微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就在这时，实验舱的蓝光闪了一下。
很轻微，像是信号波动。
姜昭立刻坐直身体，盯着舱体表面。显示屏上的数据流依旧平稳，没有任何异常提示。
可她刚才分明看到了。
她凑近了些，耳朵几乎贴上金属外壳。
三秒后，蓝光又闪了一下。
这次是有规律的。
一下，两下，三下。
和玉简收到的信号节奏一样。
她猛地意识到什么，立刻把玉简贴在舱盖上。两者接触的瞬间，蓝光骤然增强，一道加密数据流直接传入识海。
解码进度条开始滚动。
【匹配中……】
【匹配成功】
【身份验证通过：姜昭，权限等级S】
【解锁信息：童谣第三段音频文件】
姜昭瞳孔一缩。
母亲留下的童谣，她从小听到大。第一段是摇篮曲，第二段是暗语密码，第三段……从来没人教过她。
她点开音频。
刚播放出第一个音符，实验舱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滴”响。
像是某种唤醒程序被触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