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走出学院大门，风从山口吹来，她脚步没停。台阶下的路延伸进夜色，远处群山轮廓模糊，星光洒在石板上，泛着冷白的光。
她刚迈出第二步，小腿突然被蹭了一下。
低头看，白狐蹲在脚边，尾巴轻轻摆动，眼睛亮得像星子。它没叫，只是贴着她站定，像是早就等在这里。
姜昭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白狐耳朵抖了抖，没躲。
她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可刚抬脚，余光扫到远处山路——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顺着山坡排开，连成一条蜿蜒的长线。
那是精灵族的方向。
人影陆续出现，穿着绿色长袍，手持木杖或弓箭，没有喧哗，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站在道旁。艾尔文走在最前，披着深色斗篷，神情肃穆。
越来越多的精灵列队而来，站成两排，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学院门口。他们不说话，也不鼓掌，只是抬头看着她，目光里有敬意，也有不舍。
姜昭停下。
她没想到会有人送。
院长这时从门内走出来，脚步很慢。他走到台阶下，仰头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姜昭先动了。
她抬手一扬，灵鞭从袖中飞出，银光一闪，缠上院长手腕。力道很轻，像系了一根丝带。
“等我来精灵国度找你。”她说。
院长怔住，随即嘴角动了动。他反手握住那截灵鞭，用力回拉了一下，像是回应一个约定。
然后松手。
灵鞭滑落，回到姜昭手中。她收回手臂，转身看向山道。
十里长队，无一人出声。风吹过林梢，树叶沙沙响，像是替他们说了所有话。
背包里的空间袋又震了一下。
她按住袋子，手指在拉链上来回滑动。刚才那道细痕还在，机甲核心表面的裂纹没扩大，但能量读数有点波动。她没管，现在不是查这个的时候。
白狐蹭了蹭她腿，跟着她往前走。这次她没赶它。
走到山道入口，她回头看了眼学院。灯火通明，钟楼指针指向九点四十七分。自动售货机还亮着灯，屏幕上显示“电量充足”。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也是晚上。那时候她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危险，也不知道母亲留下的线索藏在哪本古籍里。
现在她知道了。
也该走了。
玉简突然发烫。
她抬手摸吊坠，翡翠表面滚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识海中功法自动运转，《大品逍遥决》引动灵泉，神魂瞬间归位。
扶桑林里，第一百棵小树刚抽出嫩芽。
【任务完成度：99%】
【剩余寿命：107日】
【主线进度：光明神殿核心区待解锁】
光芒从她瞳孔溢出，泛起一层金光。发尾飘起，淡蓝光晕一闪而逝。
艾尔文远远看着，没再上前。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很久。但他也明白，有些人注定不会被困在一个地方。
姜昭仰头看天。
星空清澈，银河横贯天际。一颗流星划过，落在群山背后。就在那一瞬，云层裂开，一座白色建筑缓缓浮现。
光明神殿。
六翼纹路在顶端发光，和玉简的频率同步跳动。她能感觉到，那里有母亲的气息，还有书阁残页最初的源头。
她轻笑一声。
“下一站……该揭晓所有真相了吧？”
话音落下，脚下地面微微震动。
不是地震。
是书阁的召唤。
她站着没动，等那股力量完全升起。识海中玉简剧烈共鸣，扶桑林枝叶摇晃，灵泉翻涌。时间流速加快，十倍、二十倍、五十倍……
但她还没走。
她还在等一个节点。
白狐突然抬头，耳朵竖起。它感觉到什么了。
姜昭低头看它，“你也觉得不对劲，对吧？”
刚才那震感，不只是流转前兆。更像是某种封印松动。
她想起洞府崩塌前母亲说的话：“别信系统提示，它们会骗你。”
她一直没说，因为她不确定。
但现在她确定了。
任务进度条是假的。
她根本不是99%。
她是100%完成了。
只是书阁不想让她知道。
所以卡在最后一步，用倒计时麻痹她，让她以为还差一点。
其实什么都不差了。
她早就能撕规则了。
玉简光芒越来越强，几乎照亮整片夜空。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石阶上，像一把出鞘的刀。
精灵族的人纷纷抬头，有人低声念咒，有人举起法杖防御。但他们没后退。
艾尔文站在原地，手按胸口，行了个古老礼节。
院长也抬起了手，掌心朝上，是精灵与人类之间的最高致意。
姜昭看着他们，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不是向前。
而是原地转身，面朝学院，深深鞠了一躬。
没人教过她这么做。
但她觉得该做。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杀出来的。
王婶送的鸡蛋，白苏塞的药材，赵猛批的实验室许可，林深熬夜破解的数据……这些都不是任务奖励。
是人给的。
她记着。
直起身时，眼角有点湿。她没擦，任风吹干。
然后她再次转身。
这一次，脚步落下。
一步，两步，三步。
白狐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走到山路中央，她忽然停下。
玉简震动得更厉害了。
头顶星空扭曲，一道裂缝缓缓打开。不是黑洞，也不是传送阵，而是一扇门。
门缝里透出光，金色的，带着熟悉的气息。
那是命运书阁的入口。
要她了。
她没怕。
反而笑了。
“催这么急？”
她抬起手，翡翠吊坠悬在掌心。光芒从里面炸开，照得四周如白昼。
所有人眯起眼。
她最后看了一眼光明神殿。
六翼纹路正在闪烁，像是在回应她。
下一秒，她抬脚要走。
就在这时——
背包里的机甲核心突然发出一声嗡鸣。
不是震动。
是唱歌。
一种低频的、古老的调子，像是从千年前传来。
她猛地回头，盯着袋子。
那声音……她听过。
在母亲的日记录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