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耳朵一抖，停在老树裂缝前。
姜昭站在它身后，指尖还残留着灵雨的湿意。
她刚才用灵雨触过裂缝里的石壁，符文亮起的瞬间，地面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向下的阶梯。风从地底吹上来，带着淡淡的元素气息。
“走。”
她轻声说。
白狐率先迈步，尾巴高高竖起，随时准备示警。姜昭跟上，手按在玉简吊坠上，神识展开。阶梯很窄，两侧是粗糙的岩壁，越往下，空气越冷。
三百步后，前方出现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月光，是一种流动的、泛着青蓝微光的雾气。洞口被藤蔓遮住大半，白狐用爪子拨开，退到一边。
姜昭上前，掀开最后一层藤蔓。
眼前是一处断崖凹洞，地面布满裂痕，中央有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坑，坑底干涸，像是废弃多年的泉眼。但她的玉简在识海中已经生成三维图谱——地下百米，真正的泉眼还在运转。泉水呈螺旋状流动，风系与水系能量高度凝结，纯度远超学院公示的任何资源点。
“找到了。”
她没急着靠近，而是退后几步，盘膝坐下。闭眼运转《大品逍遥决》，神识探出，在洞口布下三层幻阵。第一层掩盖灵气波动，第二层伪造地脉枯竭假象，第三层植入虚假探测信号，让外来者扫描时只会看到“无价值区域”。
做完这些，她取出一小瓶灵泉，滴入地表裂缝。水分迅速渗入，模拟自然蒸发痕迹。这是为了骗过学院的例行巡查法阵——表面看这里什么都没有，连最基础的元素反应都检测不到。
白狐蹲在她脚边，耳朵转动，监听四周动静。
十分钟后，姜昭睁眼。
“安全了。”
她拿出玉简，点开通讯界面。艾尔文的名字还在联系人列表里。之前她治好了他的恐高症，对方答应三天后带她进后山禁地。但现在情况变了，她不需要向导了，她需要的是合作。
消息发出去：【元素泉已定位，我要谈条件】。
三秒后，回复跳出来：【人类？你连一级元素师都不是，别浪费我时间】。
她冷笑，回了一张图——学院令牌的扫描影像，背面刻着“姜璃”二字，那是原主的名字。但这枚令牌本不该存在，因为姜璃早在三年前就被逐出学院。这说明有人伪造档案，把她当成替身养在学院。
紧接着她又发了一段话：【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你也知道我不怕曝光】。
对面沉默了很久。
五分钟后，空中浮现出一道虚影。
艾尔文穿着深绿长袍，面容凝重，投影有点不稳定，显然是远程传像。他站在洞外空地上，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姜昭身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问。
“你不该关心这个。”她说，“你应该关心的是，我现在能不能把你和精灵族的关系告诉院长。”
艾尔文眼神一紧。
“你没有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她抬手指了指头顶，“只要我说你在协助我调查禁地，学院就会查你。而你上次违规进入北林口的事还没结案。”
艾尔文盯着她，许久才开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她站起身，走到他投影面前，“我要你答应两件事。第一，保护我的人。不管是谁动他们，你都得拦住。”
“你的人？”
“王婶、李春桃、赵猛……还有所有帮过我的。”她一条条报出名字，“你有情报网，你能做到。”
艾尔文皱眉：“这些人来自不同世界，你怎么保证他们能共存？”
“那是你的事。”她说，“你只需要点头。”
艾尔文没说话。
她继续：“第二，我要你提供一次正式会面机会——和精灵族长老议会的会面。不用当场决定什么，但我必须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疯了。”艾尔文低声道，“人类从未被允许踏入议会厅。”
“那你帮我破个例。”
“凭什么？”
“凭我现在就能毁掉你。”她直视他眼睛，“也凭我能治好更多像你一样的人。飞行鞋只是开始，我可以做出治疗魔怔、修复神魂的装备。整个精灵族都在衰退，你们缺的不是资源，是技术。”
艾尔文脸色变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精灵族近百年生育率下降，魔力亲和度逐年降低，连自然之种都难以激活。如果真有人能逆转这种趋势……
“你还想要什么？”他问。
“等我拿到第二份血脉认证，我会告诉你下一步。”
“血脉认证？”艾尔文眯眼，“你是楚云裳的女儿？”
姜昭没回答。
她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展开一角。上面有个标记，正对着后山悬崖深处。
艾尔文看到那个符号时，呼吸顿了一下。
那是初代元素使的印记，只传于血缘继承者。
“你母亲……没死。”他说，“但她被困在元素核心里。”
姜昭眼神一沉：“你说什么？”
“三百年前，她封印了黑暗龙王，代价是肉身消散，神魂融入元素泉。现在的泉眼，都是她的残念在维持平衡。”
姜昭握紧了玉简。
原来如此。
难怪她能引动五系共鸣。
难怪玉简会选她。
这不是巧合。
这是血脉召唤。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艾尔文看着她，“你不能毁掉这个泉。你一旦破坏它，整个西幻大陆的元素循环都会崩溃。”
“我没想毁它。”她声音很轻，“我是来救她的。”
艾尔文沉默。
良久，他点头：“我可以安排会面。但你必须证明你能控制元素泉，而不是被它反噬。”
“明天学院赛，我会让你看到。”
“好。”他说，“但记住，如果你失败，我不会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
他看了她一眼，投影开始消散。
最后一句话飘在空中：“别让我后悔今天站在这里。”
光影散尽。
洞口恢复寂静。
白狐蹭到她腿边，轻轻叫了一声。
姜昭低头摸了摸它的头，把地图收好。
她转身看向那个干涸的坑。
地下百米，母亲的神魂还在支撑着这片天地。
而她来了。
她不会让任何人再把她推开。
远处传来钟声。
七点整。
学院赛报名截止还有两个小时。
她拉紧背包带，拍了拍白狐：“回去。”
白狐起身，走在前面。
她跟着走出洞穴，顺手挥袖，藤蔓重新合拢，遮住入口。
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
她抬手挡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拐过山腰时，她停下。
前方小路上，站着一个穿灰袍的学生，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块金属片，正在扫描地面。
那是学院监察部的标配探测器。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