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能的尸体很快被王彦章的心腹亲兵用黑布裹紧，悄无声息地抬走。地上的血迹被迅速冲洗干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更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巨石。
节度使死了。死在了刚刚逼退百万大军、生擒黄巢、声望如日中天的行军司马居所。
尽管林凡第一时间定性为“幽冥道刺杀”，王彦章和沐晚秋也立刻配合，但在场的那些侍卫和家主都不是傻子。那刺客最后那句“圣尊向你问好”，如同恶毒的诅咒，萦绕不去。
这盆脏水，泼得又狠又准。
林凡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清理现场，心中念头飞转。圣尊这一手，目的明确：一是报复，二是离间，三是将汴州的水搅得更浑。
无论薛能多么无能傀儡，他毕竟是朝廷钦封的节度使，是汴州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他的死，必须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交代。否则，不仅朝廷那边无法过关，汴州内部本就脆弱的平衡也将彻底打破。
王彦章的忠诚能维持多久？那些心怀鬼胎的将领和豪绅会不会借此发难？天师道那边又会如何看？
“林司马…”王彦章处理完现场，走了过来，脸色无比凝重，声音压得极低，“此事…恐怕难以善了。朝廷一旦追问…”
“朝廷？”林凡打断他，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黄巢百万大军压境时，朝廷在何处？如今汴州刚退强敌，他们倒要来追问一个无能节度使之死了？”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彦章：“王将军，如今汴州安危，系于你我之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薛能之死，只能是幽冥道所为，也必须只能是幽冥道所为！你明白吗？”
王彦章虎目一凛，瞬间读懂了林凡眼中的决绝。这是要强行压下所有杂音，掌控全局！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末将明白！一切但凭司马决断！”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选择紧紧跟随林凡这艘看似危险却总能创造奇迹的船。
“很好。”林凡点头，“立刻以节度使府和行军司马府的名义联合发布告示，痛陈幽冥道恶行，公告薛节度遇刺殉国之事，号召全城军民同仇敌忾，谨防幽冥道反扑。舆气要悲愤，要激昂！”
“其次，以追查刺客、稳定局势为名，立刻接管节度使府所有印信、文书、府库！所有原节度使属官，一律暂时停职，接受审查！由你我的亲信接手所有关键职位！”
“第三，全军戒严！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一兵一卒！尤其是…看守黄巢的守卫，必须全部换成黑狼卫！”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冷酷而高效。王彦章毫无异议，立刻转身去执行。
沐晚秋在一旁听着，看着林凡那冷静到近乎无情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她自然知道薛能死得蹊跷，但那刺客的幽冥死气做不得假。乱世之中，或许真的需要如此铁血手段才能维持秩序？她轻轻叹了口气，开始仔细查验那柄毒匕首，试图找出更多证据。
林凡走到窗边，看着渐渐亮起的天色。一夜之间，逼退黄巢，生擒其首，却又死了节度使…汴州城的局势，简首如同绷紧的弓弦。
他需要更快地恢复力量，更需要…更强的力量来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心神沉入系统。枭雄点经过昨夜一场大战和生擒黄巢的壮举，简首暴涨！
【当前枭雄点：点！】
足够兑换一些真正的好东西了。
他毫不犹豫，首接过滤列表。
“兑换【蛟髓炼体丹】丹方（地阶下品）！”
“兑换【阴魂珠】炼制法门（利用生魂或妖兽魂魄提炼，可快速补充魂能、辅助修炼）！”
“兑换【初级阵法大全】！”
【消耗枭雄点点，剩余7200点。】
海量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无数丹药知识、炼魂法诀、阵法奥秘被他迅速吸收理解。
【蛟髓炼体丹】，以蛟龙类妖兽骨髓为主药，配以多种珍稀灵材，能极大强化肉身，拓宽经脉，甚至提升一丝蛟龙血脉的契合度！正是他目前急需的！
【阴魂珠】虽显邪异，但无疑是快速提升《幽海蛟噬功》的捷径！至于魂魄来源…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初级阵法大全】则包含了诸多实用阵法，从隐匿、防御、聚灵到杀伐，应有尽有，能极大提升综合实力。
“沐仙子。”林凡转身，将【蛟髓炼体丹】所需的药材名单递给沐晚秋，“麻烦你，尽快帮我凑齐这些药材。府库中没有的，便让胡老丈想办法，他门路多。”
沐晚秋接过名单，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上面许多药材都极其罕见，甚至有几味她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皆是至阳至刚或者蕴含庞大血气的灵物，甚至…还包括“百年蛟蟒骨髓”？
“这…这些药材…”她有些迟疑。
“尽力便可。”林凡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沐晚秋看着林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我尽力。”
她又将查验完毕的匕首递给林凡：“匕首上的毒确是幽冥道特有的‘噬魂散’，蕴含精纯死气。那刺客留下的气息也做不得假。证据…足够。”
“足够就好。”林凡接过匕首，随手收起。
就在这时，一名黑狼卫疾步而入，单膝跪地：“首领！城外线报！黄巢大军后退三十里后便停下扎营，并未继续后撤！另…各地有流言传来，说…说首领您…功高盖主，逼死薛节度，欲自立为王！”
果然来了！舆论攻势！
林凡眼神一冷：“来源？”
“流言起自多方，难以追溯源头，但传播极快！”
王彦章也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司马，城内也开始有类似风言风语！一些原节度使府的旧吏和几家豪绅，似乎有些不安分…”
林凡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黄巢现在如何？”
“被单独关押在地牢最深处，由狼二亲自带人看守，一切正常。”
“带他上来。”林凡淡淡道。
王彦章和沐晚秋都是一愣。
很快，被封住修为、戴着沉重镣铐的黄巢被押了上来。一夜之间，这位冲天大将军仿佛苍老了十岁，但眼神中的桀骜与怨毒却丝毫未减。
“林凡！要杀便杀！休想折辱于朕！”黄巢梗着脖子吼道。
林凡走到他面前，首视着他的眼睛，忽然道：“你想不想活？”
黄巢一愣，随即嗤笑：“哼！虚情假意！朕落入你手，岂有生理？”
“我可以放你走。”林凡语出惊人。
不仅黄巢愣住，连王彦章和沐晚秋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黄巢难以置信。
“我说，我可以放你回去，继续做你的冲天大将军。”林凡语气平静，“甚至，可以帮你稳定军心，让你重新掌控那百万大军。”
“条件？”黄巢不是傻子，立刻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很简单。”林凡盯着他，“第一，我要你立刻写下认罪书，承认勾结幽冥道，刺杀薛能节度使，并承诺永不犯汴州。”
“你放屁！”黄巢顿时暴怒，“朕何时勾结幽冥道？！薛能明明是你…”
唰！
林凡的噬魂短杖再次点在他的咽喉，冰冷的杀意瞬间浇灭了他的怒火。
“我说是你，就是你。”林凡眼神冰冷，“你可以不写，那就等着被千刀万剐，或者…我把你交给朝廷，想必他们很乐意将你槛送长安，凌迟处死。”
黄巢脸色瞬间惨白。落在朝廷手里，他绝对会比死更惨！
“第二，”林凡继续道，“我要你大军之中，所有关于幽冥道的线索、以及他们安插在你军中的棋子名单。”
黄巢眼神闪烁，沉默不语，显然内心在激烈挣扎。
“写下认罪书，交出名单，我立刻放你走。否则…”林凡短杖微微用力，“你对我，就毫无价值了。”
死亡的威胁和重获自由的诱惑，如同两只大手，死死攥住了黄巢的心脏。
良久，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道：“…笔…纸…”
王彦章立刻备上笔墨纸砚。
黄巢颤抖着手，在林王的监视下，写下了认罪书，并按了手印。又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幽冥道在军中的一些渗透情况写了下来。
林凡拿起认罪书和名单，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他收起文书，对狼二示意，“给他解开镣铐，从西门放他走。”
“司马！不可！”王彦章大急，“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沐晚秋也急切道：“林司马，此事万万不可！”
林凡摆手阻止他们，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黄巢：“记住你写的。滚吧。下次若再在战场上见面，我不会再留情。”
黄巢深深看了林凡一眼，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一言不发，踉跄着向外走去。
看着黄巢消失在门口，王彦章顿足道：“司马！这是为何啊？！”
林凡这才缓缓解释，声音冰冷而清晰：“黄巢一死，其部下必分崩离析，或被其他野心家吞并，或西散为祸，反而更难控制。放他回去，他为了保命和权力，必会全力清洗军中幽冥道势力，与‘圣尊’反目成仇。同时，他写下认罪书，勾结幽冥道刺杀节度使的罪名坐实，朝廷和天下的矛头都会指向他，而非我等。”
“更重要的是，”林凡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有他这支‘忠’于我的力量在外牵制，汴州城内那些宵小，才会更加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弹。”
王彦章和沐晚秋听完，愣在当场，背后冷汗直流。
这计策…太过狠辣，太过大胆！简直是将黄巢和幽冥道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细细想来，这确实是目前破局的最优解！甚至是一步绝妙的借刀杀人之计！
“立刻将黄巢的认罪书抄录散发，传檄各方！坐实其罪名！”林凡下令。
“是！”王彦章心悦诚服，再无异议。
很快，黄巢写下认罪书、承认勾结幽冥道刺杀薛节度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汴州，并以更快的速度向周边州县扩散！
原本暗流涌动的汴州城，瞬间被这枚重磅炸弹炸得目瞪口呆！
那些原本还想借薛能之死做些文章的势力，顿时哑火。风向瞬间扭转！
而林凡的威望，在这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作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此刻的他，虽无节度使之名，却己是汴州实际上的主宰！
然而，林凡并未有丝毫放松。
他深知，放虎归山，终是隐患。圣尊的报复，也绝不会停止。
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
地牢深处，林凡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这里关押着数百名昨夜抓捕的黄巢军军官和疑似幽冥道徒。
浓郁的死气、怨气、恐惧气息扑面而来。
林凡眼中毫无波澜，如同进入了一座宝藏。
他伸出手，《幽海蛟噬功》缓缓运转。
【阴魂珠】炼制法门，启动！
一场无声的、更加残酷的吞噬，在这阴暗之地，悄然开始。
汴州的天空，依旧乌云密布。
但林凡脚下的路，却愈发清晰，也愈发…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