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哈德逊河上吹来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周陌已然如同精准的原子钟，在顶楼露台完成了每日不辍的晨练。形意拳的劈、崩、钻、炮、横五劲在他手中圆融流转，动作看似舒缓，却带着隐隐的破空之声，与东方初升的那轮红日遥相呼应，吞吐间气息悠长绵密。一套拳打完，周身热气蒸腾，却不见丝毫汗渍，显示出了极高的内家修为控制力。
冲过凉，换上一身舒适的棉质休闲装，他走进餐厅。小雨已经坐在餐桌旁，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不时望向门口，手里的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麦片，显然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哥！你快点嘛！商店都快开门了！”一见到周陌，小雨立刻迫不及待地喊道，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兴奋。
“急什么？”周陌不急不缓地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王婶刚端上来的小米粥和煎饺，“好东西值得等待，而且充足的早餐才能保证你待会儿有体力逛一天。”他边说边拿起桌上那份《华尔街日报》，目光扫过关于联邦利率政策的争论文章，神情专注而平静。
小雨嘟着嘴，却也只好耐着性子，加快速度吃着自己的早餐，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哥哥，生怕他反悔。
周陌用完早餐，并没有立刻动身。他反而走进书房，取出一本厚重的大部头——《东方古董艺术鉴赏图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翻阅起来。
小雨在一旁抓耳挠腮，一会儿摆弄一下将军和墨宝的耳朵，一会儿又跑到窗边看看楼下的车还在不在，最后干脆抱着一个软垫，眼巴巴地看着哥哥，那眼神充满了无声的控诉和哀求。
直到墙上的复古挂钟指针稳稳地指向十点整，周陌才不紧不慢地合上书，优雅地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耶！哥哥最好啦！”小雨瞬间满血复活，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过去抱住周陌的胳膊，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公寓楼下，出行的阵容已然就位。那辆经过全方位防弹改装的劳斯莱斯银影，静静地停在最前方，驾驶座上的是卡洛斯·门多萨，副驾驶是楚洪梅。后面跟着一辆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雪佛兰G10厢式车，由林国栋驾驶。迈克尔·陈、山姆·杰克逊以及即将启程回国的陈志远和赵铁柱。
伊莎贝尔也站在车旁，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真丝衬衫和卡其色高腰长裤，将那双逆天的长腿和36d的傲人上围衬托得淋漓尽致，金色的长发利落地束成马尾，脸上戴着墨镜。
“boss，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伊莎贝尔见到周陌，微笑着汇报。
“辛苦了。”周陌点点头，对陈、赵二人以及所有保镖说道，“今天陪我们的小公主完成采购任务，你们也一起去，每人挑一套合用的户外装备，所有费用公司承担。”
“谢谢老板！”众人脸上都露出笑容，齐声道谢。即便是这些经历过战火的硬汉，对于公费购物尤其是购买优质装备这种事，也难免感到开心。
车队平稳地驶出唐人街，汇入曼哈顿中午前相对舒缓的车流，目的地是第五大道和麦迪逊大道附近的高端户外用品及体育用品专卖区。
车内，陈志远和赵铁柱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繁华街景，眼神中交织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对故土的思念，也有近乡情怯的忐忑，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衣锦还乡的激动。
赵铁柱搓了搓长满老茧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后座的周陌开口：“老板，那个…一会儿到了地方，我们能不能…能不能请个小假，就去旁边的百货公司转一小圈？很快就回来！俺就想…就想买点东西带回去给老娘，还有村里的老少爷们儿看看…”他是山东沂蒙山区里走出来的汉子，家里老母亲还守着祖传的土坯房，一想到能回去，就觉得什么都缺，什么都想买，恨不得把整个纽约城都搬回去。
陈志远虽然沉默着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流露出同样的渴望。他作为国家精心培养过的特工，背景更为深沉，这次能回去一趟，意义远非寻常探亲可比。
周陌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不用了。”
两人闻言一愣，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困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或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只听周陌继续说道：“给你们家里人的礼物，早上我已经让伊莎贝尔按清单去采购准备了。给赵妈妈准备了里外全新的衣服鞋子、进口的营养品、一台松下的小电视和一台索尼的短波收音机，让她能听听新闻戏曲解闷，还有一盒正宗的西洋参给你母亲补补身子。给陈哥你家人的，也是一些实用的家用电器、衣料和高级补品。另外，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两万美金现金和五千块人民币，回去给亲戚家的孩子发发红包，或者给老家翻修一下房子，添置些新家具，都随你们心意。你们自己临时去瞎买，未必合用，也带不了那许多。”
劳斯莱斯车内空间宽敞，隔音极好，周陌的话语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陈志远和赵铁柱彻底愣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即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泛红。他们万万没想到，老板竟然心思细密、周到体面到这种程度！连他们老家最需要什么都想到了，而且安排得如此妥帖，这份礼物不仅仅是金钱的价值，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让人心窝子发烫的尊重和情谊。
“老板…这…这…”赵铁柱声音粗粝，带着明显的哽咽，这个在越南潮湿闷热的丛林里面对敌人枪口都眉头不皱一下的铁血汉子，此刻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得死死的，鼻子发酸，“…这太让您破费了…俺…俺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陈志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过头，目光无比郑重地看着周陌，一字一句地说道：“老板，谢谢！这份情义，太重了！我陈志远，记在心里了！”
“跟我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周陌随意地摆摆手，“你们安心回家，把事情办得漂亮，家人安置好，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说话间，目的地到了。一家门面宽敞明亮，陈列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户外用品的大型专卖店出现在眼前。小雨立刻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欢呼一声，率先冲了进去。
“哥！哥！你快来看这双鞋！好不好看？上面说防滑的！” “这件红色的冲锋衣呢？颜色我好喜欢啊！” “哇！这个背包好大！能不能把将军和墨宝都装进去呀？”
周陌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笑意，耐心地跟在她身后，不时给出中肯的建议：“鞋不能光看好看，要上脚试，合脚、保护性好最重要。外套颜色太浅了，去野外不耐脏，选深色或迷彩的。狗不能装包里，它们得自己跑，到时候给你俩都配上牵引绳和户外水壶。”
他不仅给小雨买，也亲自给所有随行以及留守的保镖们都配齐了一整套高品质的户外装备：the North Face的防风防水外套、woolrich的经典格子衬衫、Levis的501牛仔裤、timberland的经典防水徒步靴、pendleton的厚实羊毛袜、还有各式各样的宽檐渔夫帽、雷朋飞行员墨镜……他甚至细心地根据每个人的体型、习惯和肤色，为他们挑选了最合适的尺码和颜色搭配。
“老板，这…这太贵重了……”楚洪梅拿着一件明显价格不菲的早期Gore-tex面料雨衣，有些手足无措。她虽然是顶尖的狙击手，但以前在特种部队时，装备也都是统一配发，从未用过这么高级的民用顶级货。
“出门在外，尤其是在自然环境下，可靠舒适的装备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关键时刻甚至能保命。”周陌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都拿着，这是工作需要，也是对你们能力的投资。”
采购过程中也发生了不少趣事。大大咧咧的赵铁柱拿起一顶亮绿色的渔夫帽就往头上扣，还憨笑着问陈志远：“老陈，你看俺戴这个咋样？挺鲜亮吧？”逗得旁边的小雨咯咯直笑。陈志远则一脸无奈地帮他换了一顶更低调的棕色。
林国栋对着一排各式各样的多功能军刀陷入了选择困难症，每一把都拿起来反复研究，对比功能，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有木锯…这个带钳子…这个凿子好像更结实…”
山姆·杰克逊则更关注医疗急救包，他仔细检查着里面的物品，不时拿出点什么，又补充进去一些他自己惯用的特效药品和器械，专业态度让旁边的店员都自愧不如。
卡洛斯和迈克尔则对一双看起来极其炫酷的限量版徒步鞋产生了浓厚兴趣，两人甚至小声讨论起这鞋底的纹路在哪种路面上抓地力更强。
周陌看着这群平时严肃紧张的保镖们难得流露出符合年龄的、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购物时的轻松心态，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接着，他又带领大家采购了充足的coppertone防晒霜、oFF驱蚊液、一个专业军用级别的多功能急救箱（交由山姆全权负责管理和后续补充药品）、好几副Steiner的高质量双筒望远镜、SIGG军用水壶、以及每人一把功能强大的Victorinox瑞士军刀。
生活用品区也没落下，折叠水杯、洗漱包、充足的柯达Gold系列胶卷（为周陌的徕卡m4和一台给小雨的柯达tele-Instamatic傻瓜相机准备）、厚实的速写本和一批parker钢笔……
整个采购过程持续了大半天，收获颇丰。保镖们从一开始的拘谨、推辞，到后来也渐渐放开，互相调侃着试穿新衣新鞋，气氛轻松愉快。最后，所有的大包小包都被妥善地塞进了两辆车的后备箱和后座。夕阳的金辉洒满街道时，车队载着满满的战利品和众人的好心情，驶回了唐人街那栋熟悉的六层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