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推广女学遇阻碍，青州知府王怀安
东市街头的喧嚣顺着风，钻进茶楼二层的雅间，混杂着楼下戏台上清越的唱腔，竟不显得嘈杂，反而有种尘世独有的热闹。
苏浅月指尖捏着温热的茶盏，目光越过雕花木窗，落在下方那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上。女学生们搭建的简陋戏台，此刻已是全场瞩目的中心。那出《青州案》的评弹，从最初的生涩，到如今的圆熟，只用了短短半个月。
百姓们听得如痴如醉，随着情节的起伏，或扼腕，或愤慨，或在最后沉冤昭雪时，爆发出由衷的叫好。
【叮！成功利用舆论，推广“女子诉冤台”概念，唤醒部分女性维权意识，功德+800。】
【叮！民间声望提升，解锁“民心所向”初级效果：您的正面事迹将更容易被民众接受与传播。】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像一串悦耳的风铃。苏浅月唇角微弯，将杯中温茶一饮而尽。成了。这第一步，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舆论的种子已经播下，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和雨水，便能迅速生根发芽，长成一片足以庇护更多人的林荫。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青禾快步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没有往日的雀跃，反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急和恼怒，连脚步都比平时重了几分。
“娘娘。”青禾走到苏浅月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满室的安宁。
苏浅月放下茶杯，转头看她：“出什么事了？”
青禾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信封的边角有些褶皱，看得出送信之人一路风尘仆仆。她将信递过去，咬着嘴唇道：“是青州女学那边派人加急送来的。王怀安……那个青州知府，他把咱们拨过去的三千两银子，给扣下了。”
雅间内的空气似乎瞬间凉了几分。
苏浅月接过信，没有立刻拆开。她用指腹摩挲着粗糙的信纸，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楼下的评弹正唱到高潮，那激昂的鼓点，此刻听来，却像是敲在了一面蒙着厚厚棉布的鼓上，沉闷而遥远。
她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信是青州女学的女先生写的，字迹娟秀，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灼。信中详述了知府王怀安如何以“账目不清，需待核查”为由，将拨款扣押在府库，言语间满是官僚的傲慢与敷衍。女先生们数次上门交涉，都被挡在门外，连王怀安的面都见不着。如今女学已经停课，连最基本的笔墨纸砚都无钱采买，几位先生只能自己掏腰包，勉强维持着几十个学生的吃住。
信的末尾，女先生写道：“学生等无能，有负娘娘所托，万死难辞其咎。然我等担心的并非自身困窘，而是那些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女学生，她们每日望着学堂大门，眼中光芒渐熄，若就此散去，恐再难重聚……”
苏浅月静静地看着，面色平静无波。可青禾却看到，她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泛着白。
“王怀安！”青禾气得跺脚，声音也忘了压低，“这摆明了就是故意刁难！什么账目不清，咱们的账册做得清清楚楚，每一笔银子的去向都有记录！他就是不想让女学办下去！”
“娘娘，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这就回宫，请陛下降一道旨意，看他还敢不敢放肆！”
“然后呢？”苏浅月终于开口，她将信纸缓缓折好，重新放入信封，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在处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文，“陛下降旨，王怀安迫于压力，放了款。可他心里不服，日后有的是法子给女学使绊子。今天扣你钱粮，明天查你屋舍，后天说你聚众滋事。我们远在京城，他有一百种方法，让青州女学无声无息地消失。”
青禾一愣，脸上的怒气化为茫然：“那……那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这么欺负咱们吧？”
“欺负？”苏浅月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不是在欺负我们，他是在告诉我们，这天下的规矩，依旧是他这种人说了算。笔杆子，终究硬不过刀把子和官印。”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散去的人群。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几个刚听完评弹的小女孩围上去，叽叽喳喳地挑选着。其中一个女孩的母亲掏出铜板，一边付钱，一边笑着对女儿说：“以后要好好念书，学学那皇后娘娘，做个有本事的人，不受人欺负。”
苏浅月看着这一幕，眼中的寒意稍稍融化了些。
“青禾，你觉得，我设立女子诉冤台，推广女学，为的是什么？”
青禾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为天下的女子讨个公道，让大家都能活得有尊严。”
“是，也不是。”苏浅月转过身，看着她，“我真正想做的，是让女人们明白，公道不是靠别人施舍的，尊严也不是靠眼泪换来的。想要站起来，就必须自己有力量。如果今日青州之事，我回头就去找陛下哭诉，让他用皇权替我摆平，那我和那些只会哭哭啼啼求男人做主的后宅妇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今日能靠陛下压一个王怀安，那明日呢？天下州府上百，官员上千，难道要陛下一个个去降旨申斥吗？”
这番话，让青禾彻底沉默了。她明白了，娘娘要的，不是解决这件事，而是要借这件事，立一个规矩。一个属于女学，属于天下女子的，不容挑衅的规矩。
“可是娘娘，那王怀安是朝廷命官，手握一州大权，我们……我们能怎么办？”青禾的声音里透着无力。
苏浅月回到桌边，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
“官，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她端起茶杯，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他既然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爪子的准备。”
【检测到地方官员恶意阻挠，激发宿主斗志。】
【任务发布：扫清障碍，树立权威。】
【任务详情：彻查青州知府王怀安，以雷霆手段解决女学拨款问题，并以此为范例，震慑其他心怀不轨的地方官员。】
【任务奖励：委屈币+2000，功德+1000，解锁‘地方监察’权限（初级）。】
苏浅月对脑海中的声音置若罔闻，她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她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王怀安”这三个字上。
她闭上眼，前世今生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速翻阅。王怀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记得，前世赵承谋反失败后，清算其党羽时，似乎有过这个人的名字。他好像是柳玉容母家那边一个远房亲戚举荐的，靠着巴结宁王府才爬上知府的位置。此人贪婪成性，又极好面子，在青州任上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都用来打点上峰和装点自己的门面了。
原来如此。
苏浅月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这王怀安，不是单纯的迂腐守旧，他是赵承的余党，是柳玉容那条线上的蚂蚱。他扣下女学的拨款，一为报复，二为试探，三，恐怕也是想用这笔钱，去填他自己贪腐的窟窿。
既然是敌人，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青禾。”
“奴婢在。”
“去把咱们那张最详细的天下舆图拿来。”苏浅月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另外，传信给林夫人，请她派几个最机灵、最熟悉青州地界的老兵，明日到城外十里亭候命。”
青禾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知道，娘娘这是要亲自出马了。
“是！”她领命而去，脚步轻快，一扫方才的颓唐。
很快，一张巨大的舆图在雅间的地面上铺开。苏浅月脱了鞋履，赤足走在上面，目光在繁复的州府山川间逡巡，最终，落在了“青州”那两个字上。
青州，地处京畿东南，物产丰饶，水路通达，是个富庶之地，也是个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王怀安在这里经营多年，早已根深蒂固。想动他，比在京城扳倒一个尚书还难。
但苏浅月，偏要去碰一碰。
她不仅要去，还要带着人去。
她抬起头，对刚刚返回的青禾说：“去女学传我的话，就说青州女学初创，师资不足，我要从京城女学中，挑选十名最优秀的学生，随我一同前往青州，支援教学。”
青禾有些不解：“娘娘，咱们是去查案的，带着学生……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苏浅月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青州府城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谁说我是去查案的？”她抬眼看着青禾，“我，雍华女学的山长，听闻分校遇到困难，心急如焚，亲自带着优秀学生和助教，千里迢迢赶去支援。这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至于查案……那是顺便的事。”
她顿了顿，指尖顺着青州府衙，划到了一旁标注着“王氏府邸”的小小院落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我倒要亲眼看看，这位王知府，究竟是怎样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他府上的账本，想必比我们女学的，要‘清楚’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