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宫宴罚跪读女诫,寒风凛冽心不屈
那封烫金的请柬,边缘的丝线都透着一股冰冷的华贵。苏浅月用指尖轻轻捻过,那触感光滑却坚硬,像极了后宫女人脸上精致却毫无温度的妆容。
“小姐,这……这分明是鸿门宴啊!”张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声音都变了调,“太后多年不理世事,怎会突然点名要见您?皇后娘娘刚折了亲弟弟,心里正恨着您呢!这可去不得,万万去不得!老奴这就去求老爷,让他给您告个病假!”
苏浅月将请柬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水。
“告病?”她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今天告了病,明天就有太医上门‘诊治’,到时候是真病还是假病,就由不得我们说了。她们既然设了局,我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心虚怕事,反而落了口实。”
张妈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又疼又急:“可您一个人进宫,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她们……”
“张妈,”苏浅月打断了她,抬眼看着她,目光清澈而沉静,“我不是一个人。我身后,站着相府,站着天下寒门士子的心,也站着我母亲沉冤得雪的公道。她们要动我,也得掂量掂量,如今的苏浅月,还是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端起茶杯,将冷茶一饮而尽。茶水冰凉,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让她纷乱的心绪彻底沉淀下来。
她打开了系统商城。琳琅满目的道具闪烁着各色光芒,委屈币的余额也相当可观。她仔细翻看着,手指划过【百倍疼痛符】、【霉运罩顶符】这些攻击性极强的道具,却并未停留。
在坤宁宫那种地方,众目睽睽之下,任何小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用这些道具,即便能让皇后太后当众出丑,也只会坐实她“妖言惑众”、“心机深沉”的罪名,正中对方下怀。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枚毫不起眼的灰色符篆上——【耐寒符】。
【耐寒符:兑换需300委屈币。贴身佩戴,可抵御严寒,在冰天雪地中亦能保持体温如常。时效:十二个时辰。】
这东西,看似毫无用处,却是她为这场硬仗准备的第一件铠甲。她几乎可以预见,等待她的,绝不会是温暖的宫殿和可口的佳肴。
她没有丝毫犹豫,兑换了【耐寒符】。
赴宴那日,天色阴沉,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敲打在窗棂上。张妈捧着几套华丽的衣裙,满面愁容地站在一旁。
“小姐,这是老爷特意让锦绣阁送来的,您看穿哪一件?”
苏浅月从一堆绫罗绸缎中抬起头,目光落在衣架最角落里挂着的一件素色长裙上。那是一件月白色的衣裙,没有任何繁复的刺绣,只在袖口和领口用银线滚了边,绣着几支清冷的兰草。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在昏暗的光线下,流动着水一样的光泽。
“就这件吧。”
“小姐,这……这也太素净了些。”张妈有些迟疑,“宫宴之上,各位夫人小姐争奇斗艳,您穿这个,怕是要被比下去的。”
“去宫里,又不是去唱戏。”苏浅月站起身,亲手取下那件长裙,“今日这场宴,我不是宾客,是靶子。靶子,就该有靶子的样子。穿得越是鲜亮,血溅在上面,才越是刺眼。倒不如这般素净,她们泼来的脏水,才能一目了然。”
她将那枚【耐寒符】悄悄贴身藏好,换上了这身月白色的长裙。没有佩戴任何珠钗首饰,只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了满头青丝。铜镜里的人,面容清丽,眉眼间带着几分病后的憔悴,却偏偏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雪地里不屈的寒梅。
去皇宫的马车,走得异常平稳。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苏浅月闭着眼,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盘着所有可能遇到的刁难。
辱骂?她不在乎。
栽赃?她有【毒理分析】和【窃听符】。
动手?她还有最后的底牌。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清醒,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马车穿过厚重的宫门,喧嚣的市井声被彻底隔绝在身后。四周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车轮声和侍卫巡逻时盔甲碰撞的细微声响。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森严而压抑的气息。
在坤宁宫门前下车,立刻有两位掌事姑姑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
“苏小姐,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念叨好几回了。”
苏浅月微微颔首,随着她们走入殿内。一股混合着名贵香料、食物香气和女人脂粉味的暖风扑面而来,熏得人有些头晕。
殿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数十位品阶高贵的命妇贵女分坐两侧,见到她进来,原本的谈笑风生瞬间停滞了一瞬,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殿中,对着上首的位置,盈盈下拜。
“臣女苏浅月,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高高的凤座之上,坐着两个女人。
一位是当朝皇后陈氏,一身正红色的宫装,凤目含威,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端庄微笑,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当她的目光扫过苏浅月时,苏浅月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笑容背后,毫不掩饰的怨毒与冰冷。
另一位,便是久居深宫,轻易不露面的刘太后。她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常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像个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可当她微微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时,却透出一种鹰隼般的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起来吧。”刘太后开了口,声音苍老而缓慢,“真是个好孩子,瞧着就让人心疼。前些日子,哀家听说了你的事,也听说了你母亲的事。沈家那丫头,哀家当年也是见过的,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唉。”
她叹了口气,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皇后接过话头,声音温婉:“是啊,母后也时常感怀。浅月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如今又受了这般委屈,着实可怜。不过好在,这孩子是个孝顺懂事的,为了替母伸冤,不惜以身犯险,这份孝心,可昭日月啊。”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都是夸赞,却字字都像是在提醒所有人,苏浅月是个“不安分”的,能把王爷拉下马的厉害角色。
苏浅月垂着头,只恭敬地回道:“臣女不敢。为人子女,此乃本分。”
她这副不卑不亢、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陈皇后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坐在不远处的一位妃嫔,是贤妃李氏。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与苏浅月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那一眼之中,没有敌意,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
宴席开始,歌舞升平。苏浅月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面前的菜肴精致华美,她却一口未动。她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三巡酒过,歌舞散去。
刘太后忽然又开了口,她看着苏浅月,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哀家听说,苏相将你教得很好,知书达理。哀家这里,正好有一本书,想请你为在座的各位姐妹们念上一段,也好让大家伙儿都学学这为人女、为人妇的道理,你看如何?”
来了。
苏浅月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惶恐:“臣女愚钝,怕难当此任。”
“哎,不必过谦。”皇后笑着摆了摆手,立刻便有宫女捧着一个紫檀木的托盘,走到了苏浅月面前。
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本蓝皮封面的书——《女诫》。
那两个字,像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命妇贵女的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谁不知道,《女诫》讲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三从四德”。让苏浅月这样一个刚把未婚夫和庶妹斗倒,又把宁王拉下马的“奇女子”来念这本书,这其中的羞辱意味,不言而喻。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她的脸按在地上,用一本圣贤书来回地碾。
“苏小姐,”捧着托盘的宫女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请吧。”
苏浅月抬起头,环视四周。她看到了陈皇后眼中的得意,看到了刘太后嘴角的冷笑,也看到了满座宾客或同情或讥讽的目光。
她缓缓伸出手,却没有去接那本书。
“怎么?”刘太后的声音冷了下来,“苏小姐是觉得,哀家请不动你吗?”
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殿内的寒气仿佛都加重了几分。
苏浅月站起身,对着上首再次福了一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太后娘娘误会了。臣女只是觉得,念书,总该有个念书的样子。”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刘太后锐利的视线,“为人子女,当跪受父母之教。今日太后与皇后娘娘以《女诫》教诲臣女,臣女理当跪听。”
说罢,她不等任何人反应,便提起裙摆,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直直地跪了下去。
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满殿哗然。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来这么一出。
陈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化为更深的冷笑。跪?她以为跪下就完了吗?今日,她就要让苏浅月跪着,把这本《女诫》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念出来,让她自己打自己的脸!
“既然苏小姐如此有心,那便开始吧。”陈皇后冷冷地发话。
那名宫女走上前,将那本蓝皮的《女诫》,“啪”的一声,放在了苏浅月面前的地上。
寒风从殿门外灌了进来,吹动着苏浅月月白色的裙摆,像一朵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兰花。她跪在那里,身形单薄,脊背却挺得像一杆标枪。
她捧起了那本《女诫》,冰冷的封皮贴着她的指尖。
【叮!检测到宿主被当众罚跪,遭受精神与肉体双重羞辱,委屈币+1000!】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下跪,将羞辱转化为孝道武器,反客为主,智谋+20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苏浅月的心中却一片冰冷。她抬起头,捧着书,目光却越过所有人,望向大殿外那片阴沉的天空。
她突然开口,声音清越,却不是在读《女诫》。
“陛下,臣女读这书,只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