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敖烬暗中观察,惊异魔尊手段通天
沉重的石门在灰牙身后缓缓合拢,发出的“轰隆”声在宝库内激起一圈沉闷的回响,最后被那些堆积如山的杂物彻底吸收。
光线暗了下来,只剩下墙壁上几颗照明用的夜光石,散发着微弱而惨淡的幽光,将叶染的影子在地上拉得细长而扭曲。
绝对的安静降临了。
“哼,装神弄鬼。”
寄宿在发簪中的敖烬,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用一堆破铜烂铁和枯枝烂叶,就想逆天改命?这小魔头的疯,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已经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看她如何被这些驳杂混乱的灵气反噬,把自己炸成一蓬血雾,那场面想必也算得上是这万年无聊生涯中的一点小小调剂。
叶染盘膝坐在那堆“垃圾”的中央,并未立刻动手。她闭着眼,呼吸变得极其悠长,仿佛与周围的尘埃融为了一体。
她在调整这具身体。不是用灵力,而是用最原始的方式,控制着心跳的频率,血液的流速,乃至每一寸肌肉的松紧。她要将这具凡胎的潜能,压榨到极致,以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许久,她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没有了之前的慵懒与玩味,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她首先拿起了那柄断裂的飞剑残骸。敖烬冷眼旁观,心想她莫不是要用这破烂当刻刀?可这凡人的身体,哪来的力气驱动。
然而,叶染的动作却出乎他的意料。她没有去握剑柄,而是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在那锈迹斑斑的剑脊上轻轻一叩。
“叮。”
一声清脆的、几不可闻的声响。
她修长白皙的指尖,以一种玄妙的频率高速震颤了一下,一股奇异的力道瞬间透入剑身。那柄由百炼寒铁铸成的飞剑,在凡火中都难以熔化的坚韧之物,竟从她叩击之处,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她再一掰,一小块边缘锋利的寒铁碎片,便应声而落,掉在她掌心。
敖烬那盘踞在虚空中的龙魂,猛地一滞。
这……不是蛮力。这是一种对“结构”与“共振”的极致理解。她找到了这块寒铁内部分子结构最脆弱的节点,用最小的力,造成了最大的破坏。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术”的范畴,近乎于“道”。
一个灵根尽毁的凡人,怎么可能……
叶染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她拿起那块寒铁碎片,又取过那片破碎的龟甲。龟甲表面粗糙,还沾着干涸的泥土。
她以指为笔,以寒铁为刀,开始在龟甲上刻画。
她的手腕没有动,动的只是她的手指。那碎片在她指尖,灵巧得像一只飞舞的蜂鸟,在龟甲上划过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敖烬的神念凝聚过去,想要看清她刻画的究竟是何种符文。可当他“看”清那些纹路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惊骇,让他那沉寂了万年的魂核都为之收缩。
那不是符文!
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种符文,无论是道门正宗的云篆,还是魔道流传的血符,其本质都是借用天地灵气的一种“钥匙”。
可叶染刻下的,却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扭曲而古老的线条。它们不像文字,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具现化。每一笔,每一划,都并非在“借用”力量,而是在“定义”力量的流向。
“左为阴,右为阳,此为聚。”
“上为生,下为死,此为转。”
她一边刻画,一边在心中默念着最古老的魔神秘语。那些线条在龟甲上交织,构成了一个看起来混乱无序,却又暗合某种至高法理的诡异图案。
“疯子……真是个疯子……”敖烬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她想做什么了。她不是在布阵,她是在用这些破烂,现场“创造”一个微型的、独立于此方天道之外的能量循环系统!
这需要何等庞大的知识与通天的手段!
接下来,叶染的动作越来越快。
那面生锈的铜镜,被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插在地上,镜面没有对着阵法中心,反而对着一堆黑漆漆的废矿石。
几根不知名的妖兽骨头,被她随意地散落在龟甲周围,看似杂乱,但每一根骨头指向的方位,都恰好是宝库内妖气最浓郁的几个节点。
那把断了弦的古琴,被她拆解,只取了其中一根调音的玉质弦轸,插在了阵法的生门位置。
一件又一件的“垃圾”,在她手中找到了它们独一无二的位置。每一件物品自身那驳杂、冲突的灵气,在被放置到特定位置后,非但没有相互排斥,反而被那龟甲上的诡异图案强行扭曲、链接,形成了一个摇摇欲坠却又真实存在的能量闭环。
敖烬彻底沉默了。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他眼中的“垃圾堆”,在叶染手中,变成了一个他无法理解,却又本能地感到畏惧的精密仪器。
这个小魔头,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她究竟……来自何方?
当最后一块破碎的低阶灵石被叶染嵌入阵眼时,整个法阵的雏形终于完成。
嗡——
一声极度轻微的嗡鸣,并非来自空气,而是直接在神魂层面响起。
以龟甲为中心,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流,如蛛网般将所有“垃圾”链接在了一起。生锈铜镜开始从废矿石中抽取微弱的金行之气,兽骨开始吞吐宝库内游离的妖气,断裂的弦轸则散发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
这些原本互不相干、甚至相互冲突的力量,此刻却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沿着龟甲上定义的轨迹,开始缓缓流转。
它们的目标,直指阵法正中——那块通体焦黑的陨星铁。
“她……她竟然真的做到了……”敖烬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骇,“用一堆废品,强行搭建了一个可以转化并引导地脉妖气的微型法阵……这……这不可能!”
作为被镇压在地脉深处的龙魂,他对地脉的力量最为敏感。就在法阵成型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地脉妖气,被从万妖窟深处硬生生“钓”了上来,通过那些兽骨,源源不断地注入这个小小的法阵之中。
这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叶染的脸色,此刻也变得有些苍白。以凡人之躯,驾驭这种层级的法则之力,对她的心神消耗是巨大的。
但她的眼神,却愈发明亮,亮得像两颗正在燃烧的星辰。
她没有停歇,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块兽皮,将那株处于第八次枯荣末期的“九转还魂草”,轻轻地放在了陨星铁的旁边。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双手,按在了法阵的两端。
她的神念,探入了法阵的核心。
“以我之名,敕令万法……”
“启!”
轰!
整个法阵猛然一亮,那面生锈的铜镜骤然射出一道灰蒙蒙的光,打在陨星铁上。陨星铁内部蕴含的那一丝星辰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剧烈地躁动起来。
与此同时,被抽引而来的地脉妖气,在龟甲的作用下,被分解、提纯,化作最精纯的妖力,如同一条黑色的小蛇,缠绕上了那株干枯的九转还魂草。
奇迹发生了。
在精纯妖力的滋养下,那株早已“死透”的还魂草,其根须最深处那一点比米粒还要微小的绿意,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大。
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纯到极致的生命气息,开始从枯草中弥漫开来。
敖烬的龙魂,在这股生命气息面前,都感到了一阵发自本能的渴望。
他看着盘坐在法阵中,脸色苍白,嘴角却挂着一抹疯狂笑意的叶染,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魂核深处冒了出来。
这个世界,所谓的“天道剧本”,所谓的“正邪之分”,所谓的“气运之子”……
在这个小魔头面前,真的……还算数吗?
她不是在逆天,她根本就是想把天给换了!
“你……”敖烬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却发现自己想问的太多,竟不知从何说起,“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