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爵见状，手中折扇一挥，七盏造型古朴、燃烧着不同颜色火焰的烛台凭空出现，悬浮在每一位阁主面前——灵犀烛火。
“规则很简单，”颜爵解释道，“点燃你面前的烛火，便代表赞同将灵犀之力借予人类。反之，则视为反对。”
话音刚落，几盏烛台相继亮起，然而，有两盏烛台，依旧黯淡无光。
一盏属于庞尊。
他抱着手臂，金色瞳孔中满是不屑与质疑，冷哼一声：“灵犀之力何等强大？就凭这脆弱的人类身躯和那点苍白的决心？我怕她还没用出来，自己就先被力量撑爆了！我信不过！”
另一盏，则属于卦辞月。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紫眸平静地看向王默，又扫过那几盏亮起的烛火，声音疏淡而理性：“灵犀之力，有借无还。借给人类……风险莫测。我虽不讨厌人类，但也不喜欢做这种注定亏本的买卖。”
他的理由冷静得近乎冷酷，与庞尊的激烈反对形成了鲜明对比。
五票赞同，两票反对。
颜爵看着这个结果，折扇轻敲掌心，目光转向脸色有些发白的王默：“五对二。按照阁内规矩，若得半数以上赞同，可开启灵犀试炼。人类女孩，你若能通过试炼，证明你足以承受灵犀之力而不被其吞噬、迷失本心，我们便借力于你。若不能……”
他顿了顿，“那我们便爱莫能助了。”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灵犀阁会客厅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一个充满未知与考验的领域正在缓缓展开——灵犀试炼，开启！
强大的威压和变幻的景象让王默感到一阵心悸，她下意识地看向在场唯一熟悉的人，那位曾是她老师的存在，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最后的寻求鼓励：
“卦老师……我、我能行吗？”
卦辞月迎上她忐忑的目光，紫眸深邃，并未给出任何承诺或安慰，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再次置身事外，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回荡在开始扭曲的空间中：
“行与不行，试过方知。”
……
其实刚刚，卦辞月确实已经准备出手。他指尖凝聚的神力几乎要撕裂空间，曦神真正的力量一旦释放，足以将曼多拉连同她刚撕开的空间裂缝一起轰回仙境。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前一瞬——
辛灵的意志，如同算准了时机般，借助荒石与灵公主的力量，硬生生将王默从战场中央传送走了。
卦辞月凝聚的神力微微一滞。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熟悉的人类女孩身影消失在光芒中，感知到她被直接送往了灵犀阁的方向。
“……辛灵。”
是信不过他的力量？还是……不愿承他的情？或者说，在辛灵的计算里，由人类自己争取来的力量，远比神明赐予的援手更有意义？
卦辞月看着天空中依旧在扩大的裂缝，以及因失去王默这个“焦点”而略显茫然的曼多拉，缓缓散去了指尖的神力。
他并非不能强行出手。
但辛灵布下的局，颜爵发出的灵犀召唤，以及……那冥冥中仿佛既定的轨迹，都让他选择了暂时旁观。
“剧情之力……还真是强大。”
他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似嘲似叹的弧度。他这位早已超脱时空长河的存在，此刻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得不按照某个既定的“剧本”走下去。
拯救世界的重任，兜兜转转，还是落在了那个有些笨拙却心地纯净的人类女孩肩上。
而他，这位本可力挽狂澜的曦神，此刻却只能坐在灵犀阁舒适的沙发里，像个普通的考官一样，等待着“主角”来完成她的试炼。
真是……荒谬又无奈。
卦辞月闭上眼，感受着灵犀试炼空间内传来的能量波动。
罢了。
既然这是“剧情”的选择，那便看看，这被选中的“主角”，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吧。
……
就在灵犀试炼开启的瞬间，王默只觉得周遭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寸寸剥离，那华丽的会客厅、环绕的镜子、舒适的沙发，乃至诸位阁主的身影都迅速模糊、远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发现自己又重新站在了那个初来时的宏伟殿堂之中，周围是那几座沉默矗立、散发着亘古威严的巨大石像雕像。
冰冷、坚硬、压迫感十足的环境，与方才的精致厅堂截然不同，让王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孩子，稳住心神。”银杏树王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如同定心丸，“灵犀试炼，考验的不是你的力量多强，而是你的意志是否足够坚定，你的内心是否足够强大，能否承载灵犀之力而不迷失自我。”
意志力？内心强大？王默似懂非懂，但树王的声音让她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就在这时，颜爵那带着独特韵律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回荡在空旷的雕像殿堂中：
“试炼第一关，便从‘诗意’开始吧。”
随着他的话音，王默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她不再是站在冰冷的石地上，而是置身于一片虚无的空白之中，唯有颜爵的身影，手持折扇，含笑立于她前方。
……
就在王默凭借赤子之心，略显笨拙却又真挚无比地接连通过了几位阁主设下的试炼关卡后，灵犀试炼终于接近了尾声。
颜爵看了看其他几位阁主，最后将目光投向那张柔软的沙发——上面的曦神大人似乎睡得正沉，丝毫没被之前的试炼波动影响。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走上前，用折扇轻轻碰了碰卦辞月的肩膀。
“小曦神，醒醒了。”颜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我们几个的试炼内容都结束了，可就差你了。总得走个过场，嗯？”
卦辞月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那双还带着睡意的紫眸，眼神有些茫然地聚焦在颜爵脸上。
他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慵懒地拖长了尾音，带着点鼻音：
“唔……到我了啊……”
他这副刚睡醒、毫无防备的迷糊样子，与平日那清冷疏离的曦神形象反差极大，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灵公主看着他那副模样，忍不住掩唇轻笑，眼中充满了温柔。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点，一道蕴含着生命暖意的粉色光华流转，化作一条轻薄却异常温暖的羽毛毯子，轻柔地覆盖在卦辞月身上。
“曦神大人，虽说神力护体，但这灵犀阁深处还是有些清冷的，睡着了更是容易着凉，盖着点吧。”灵公主的声音温柔似水，带着纯粹的关切。
卦辞月似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那柔软温暖的毯子，像只找到了舒适窝点的猫儿，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其他几位阁主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
水清漓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庞尊则别扭地移开了视线，耳根却有点发红，时希和毒夕绯则是面带笑意，显然对这位偶尔露出孩子气一面的古老同僚颇为包容。
颜爵看着被毛毯包裹、依旧有些睡眼惺忪的卦辞月，忍着笑意，再次提醒道：“我的曦神大人，别睡了，就等你了。随便出个题，走个流程就好。”
卦辞月这才仿佛真正清醒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紫眸中的迷蒙渐渐散去，重新恢复了那深邃通透的模样。
他拢了拢身上的羽毛毯，目光投向试炼空间中，那个正紧张等待着最后一道考验的王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