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华一杯酒,一饮而尽,何冰连忙阻止:“孙叔,您吗,慢点喝。”
你喝完,我可喝不了啊,何冰还是只抿了一小口,就辣得跳。
再次坐下,孙晓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子,一口喝下去。
李俊军发觉了不正常,说道:“孙叔,您不能这么喝啊?”
孙晓华抬起红彤彤的眼:“今天,大家都在,我想说点自己的事。本来,这么欢喜的日子,我不应该说,可是我,这一个月,分分秒秒都被煎烤着。”
白母大惊,他不会说喜欢白苗之类的话吧,连忙制止道:“孙晓华,你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该说的,永远不要说出来伤害别人。”
一桌人又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母,究竟怎么啦?
孙晓华又喝了一口酒,没有听白母的劝阻,缓慢开口:“我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儿子活泼可爱,女儿乖巧听话。
我在市政府上班,我妻子是一名医生,我们家,那么的幸福,那么的快乐。
那一天,妻子上班,我在家给两个孩子做饭,家里的酱油没有了,便让六岁的儿子,去楼下的超市买酱油。
三岁的妹妹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去,我也没有在意,只是嘱咐哥哥看好妹妹。
我永远不能忘记,哥哥牵着妹妹的手,哄着妹妹:买了酱油,再给优优买一个糖。
妹妹高兴的笑:好,哥哥,我要吃糖。”
孙晓华沉浸在往事中,脸上居然有一丝笑意,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从哪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儿子和女儿。等我菜都要炒熟了,孩子还没有回来,便下楼去找,哪里还有我儿子女儿的影子?
我急忙去超市问老板,他说我儿子根本就没有去买酱油。我疯了,一家店铺一家店铺询问,有一家水果店老板说,他看见一个男人,带着我儿子和女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的天塌了,慌忙报警,妻子也从医院赶回来了。”
孙晓华又喝了一杯酒,这次没有人阻止他了。
“我的一双儿女,全被人贩子拐走了,我恨不得立刻去死,不是我让他们去买酱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妻子一次次的晕过去,又一次次醒过来,指着我要孩子。。。。”
桌子上的人,都放下了碗筷,用手擦眼泪。
白母愣了一下,看看白苗,难道?
孙晓华接着说:“从那以后,我和妻子,不再上班,到处找孩子。
我们的生活,再也没有了光,我们天天沉浸在痛苦中,就连做梦,都是孩子出门的那一刻。
有人说,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是的,我不怕死,可我怕活。
我全身上下,都是痛苦包围着,连我的睡梦,都是痛苦,我能面对活吗?
就这样,我们找了八年,那一天,警察打电话,让我去一趟警察局,我和妻子很高兴,以为我们的孩子有了下落。”
孙晓华眼中,露出哀伤:“没有惊喜,只有更大的悲痛。警察抓到了一个人贩子,执行死刑前,他告诉警察,他偷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为了保护妹妹,被他失手打死了。
警察按照罪犯的描述,以及照片的比对,确定那个打死的男孩,就是我儿子。”
孙晓华埋头哭泣起来,李俊军起身,拿了一条毛巾,递给他。
孙晓华捂着毛巾,嚎啕大哭:“我妻子,承受不住打击,当夜就从楼上跳下去了,她的身体,摔得粉碎,脑浆都出来了,我。。。。。”
孙晓华悲痛大哭,仿佛他的眼泪,就如妻子的血液,汇成河流,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流淌。
何秋和白苗已经哭得不能自抑了,人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地狱般的生活。
孙晓华却在地狱中,生活了几十年,谁能懂他的悲伤?
良久,孙晓华缓过神来:“看到妻子尸体的时候,我也想随她而去,可是我克制了,因为人贩子说,我女儿还活着,只是被他转卖了给了他人,具体地址,他也不清楚。哪怕有一丝希望,我都不能死了,我一定要找到她。。。”
“后来的16年,我一个地方找,一个城市找,饿了就去做几天工,有了钱,再去找。
16年,我没有回过自己的家,我不敢回去,我不敢看摆在家里妻子,儿女的照片。我该死啊,是我毁了那个家。”
因为悲伤,孙晓华的嘴唇,被咬出了血,他把血一点一点的吞进肚子里。
白母早就泪流满面了,她站起来:“白苗生孩子那天,你去扯她衣服,难道是白苗?”
这有这事?白苗疑惑的看着白母:“不可能的,我是生母家里女孩多了,才把我送人的。”
白母看着白苗:“是的,你生母是这么说的,可是我领养你,也是给了他们钱的,他们说至少要两万,以后就再也不来往。那个时候的两万,是我四年的工资。”
孙晓华颤抖着站起来,满眼柔光的看着白苗:“那天,天空乌云密布,我心口疼痛不已,感觉有事发生,就下山了。
你妈妈给你擦汗时,我无意看到了你右肩下面,有一颗豌豆大的黑痣,当时我便疯了,就去扯你的衣服,我只想看看那个痣,我没有其他心思。”
白苗惊呆了,她知道自己是抱养的,也恨了生母二十多年,难道,她所谓的生母,也不是生母?
白苗把一休递给何秋,顾不上现场有男人,她拉下肩膀上的体恤,在右肩的胛骨间,一颗黑痣露出了了,孙晓华指着黑痣说:
“我女儿,就有这颗黑痣,只是她丢失的时候,没有这么大,白苗,你。。。。”
一句话没有说完,孙晓华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晕倒在李俊军怀里。
李俊军抱着孙晓华:“先让孙叔休息,他太过于悲痛了,气血攻心了。”
白苗拉起衣服,愣愣的站着:“我恨了生母那么多年,原来我真正的生母,却在悲痛中跳楼而亡。。。我的生父,找了我20几年。。。。”
白母搂着白苗,哽咽着:“苗苗,这一切,妈妈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家女儿多,想要生儿子,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人贩子。”
白苗依靠在白母肩上哭起来,这世间,多么的滑稽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