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琪喊道：“诶，诶，你冷静一点。”
何秋对苏家琪说：“苏姐，谢谢，我替表姐谢谢你。”
苏家琪温和的说：“像她们这种女子，对法律的认知不够，以为打官司都很麻烦的事，其实现在各个地方，都有法律援助，不需要花钱的。
只是像我们这种大律师所，更快速更专业一些。
小秋，以后遇到不公平时，就应该勇敢的拿起法律武器，比如你表姐，但凡她勇敢一点，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何秋一笑：“表姐的腿打断了，她还很高兴呢，说用一条腿，换取一生自由。”
说着，说着，何秋眼眶红了，他们底层的人，为了自由，居然还要打断腿来做代价，是何其的悲哀啊？
苏家琪替何秋擦眼泪：“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农村女人，一心为了孩子，委曲求全。
就像柳云，离婚以后，如果想再去看孩子，恐怕就难了，孩子是她们最大软肋啊。”
何秋点头：“是啊，我们的悲哀，不仅仅是认知，还是世俗绑架着。
总是说，为了孩子，受点委屈算什么，可是他们没有想过，孩子在这种家庭环境中，是不是也活得很压抑？
一代一代，悲剧重复循环。”
苏家琪：“所以，你表姐还是很勇敢的，她敢于打破这种循环。她倒是挺让我敬佩的。”
何秋破涕而笑：“我也敬佩她，她总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很悲伤的事，轻描淡写的化解。”
苏家琪拍拍何秋：“晚饭时间到了，你去吃饭，赶紧回去告诉你表姐吧。”
何秋乖巧的点点头。
回出租屋的路上，何秋就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了柳云，柳云激动的说：
“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家，我们当面再聊哈。”
冬天的黑夜，来得很早，城市早早就开启了路灯，何秋的身影，映照在城市的光亮中，轻快又活泼。
回到出租屋，柳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拉着何秋说：“苏律师真的这么说？肯定可以离婚？”
何秋打开房门，喜悦的说：“苏姐说了，告他们打人，也许徐大强无所谓，可是他两个姐姐肯定害怕啊，事情闹大了，他姐姐的婆家，也会不高兴了，所以徐大强一定会答应离婚的。”
柳云一瘸一瘸进屋里：“苏律师就是厉害，居然想到这么个办法。相对于坐牢，离婚就是小事了。”
何秋接着说：“苏姐说了，只收你两千块钱，主要是办事的油费，饭费。”
柳云眼睛瞪大了：“真的，我听说中伦律师所，只要接了案子，都是一万以上的律师费。
所以我连进都不敢进，太谢谢你了，何秋，你简直就是我的贵人。”
何秋愣了一下，在她心里，柳云才是她的贵人呢，原来相互帮助，也能成为彼此的贵人。
何秋拉着柳云的手说：“表姐，以后都是好日子了。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在城市买房了，你就是城里人了。”
柳云舒了一口气：“前半生过得窝窝囊囊，后半生我得好好规划，再也不能稀里糊涂的过了。”
何秋凝望着柳云，觉得今天的她，好美好美。
第二天一大早，苏家琪也没有做康复，带着苏凡去了吉泰府邸。
可可也要跟着去，于安好说歹说才把她留下来，苏凡去见自己的奶奶，还是有仇恨的奶奶，带可可去不合适，万一吵起来，何秋一人也不知道保护哪个了。
苏凡却很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因为在他心里，吉泰就是他的家。
苏凡在后座上爬来爬去：“妈妈，是不是我们要搬回来住了？”
苏家琪搂着苏凡问道：“凡凡，你想奶奶吗？”
苏凡想了想说：“我怕她哭。妈妈，为什么爸爸的照片在墓碑上？”
这是大年初一去祭奠宋阳时，苏凡放在心里的疑惑。
苏家琪一直隐瞒着苏凡，而且当初宋阳出葬，苏家琪还在医院，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而凡凡也被贾卫东保护着，他一直不知道爸爸死了，总以为出差去了。
苏家琪不知道怎么回答，苏凡突然问道：“妈妈，爸爸是不是出车祸死了？所以你的脚才不能走路？”
六岁的孩子，其实也懂很多。
苏家琪抱着苏凡：“你爸爸没有死，他去了另外一个家，那家人是一个知书达理的知识分子家庭，他很幸福。”
这些是何秋告诉苏家琪的，苏家琪宁愿相信是真的。
苏凡有些委屈：“他为什么不要我们了？他很幸福，妈妈和凡凡不幸福。”
苏家琪微笑着：“为什么不幸福？妈妈为爸爸感到高兴啊，有凡凡在，妈妈也很幸福。”
凡凡嘟囔着嘴：“那妈妈为什么老偷偷的哭？”
坐在前座的何秋，听到凡凡与苏姐的对话，心酸不已。
宋阳固然可恶，可见他对凡凡还是很尽责的，不然孩子不会那么想念父亲。
很快到了吉泰，上了26楼，熟悉的环境，让苏凡兴奋不已，不停的说话：“妈妈，不知道爸爸送给我的玩具还在不？”
“我想睡自己熟悉的床，可以吗？”
苏家琪只是温和的看着苏凡，没有回话，这套房子，还不一定属于她呢。
敲门三下，很快就开门了，是苏凡的爷爷奶奶。
见到苏凡，宋母眼睛一红，就要去抱他：“凡凡，奶奶想死你了。”
宋父拘束的说：“你们先进来，先进来。”
何秋推着苏家琪进了屋，苏凡则扭扭捏捏的被宋母抱着。
房子打扫一新，因为没有重新装修，有以前的痕迹，好像又没有，以前屋里的摆设，包括苏凡的玩具，全部都没有了。
宋母给苏家琪泡了茶，扭头对宋父说：“我给凡凡买了新玩具，你带他去玩一会儿。”
宋父拉着苏凡去了他的卧室。
屋里只有三人，宋母开口了：“家琪，对不起。你也知道，我只有一个儿子，好不容易从农村供出来，做了优秀的律师，他突然没了，我这条命，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