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飞行了两天两夜。
凌霜华始终抓着他的手臂，冰冷的气息萦绕周身。夜魅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脸色阴晴不定。
林峙看着身边凌霜华那冰冷而完美的侧脸轮廓，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寒意。
他心中压抑许久的话，终于忍不住，用极低的声音，如同耳语般问道：
“凌圣女……关于……凌风兄的事……”
凌霜华抓着林峙手臂的手指猛地一紧！周身气息瞬间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面纱下的脸庞似乎转向他，眼神锐利如刀！
“他……的事……我已知晓。”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沉重。
在九霄宫，当凌霜华得到凌风的消息时，痛彻心扉却又不能在寒渊殿这群使者面前表现出来。
那种滋味……只有她才能懂得。
直到好几日后，她才终于有机会去星落原外寻到了亲弟弟的墓碑，但此时她却连眼泪都无法再流下。
九霄宫……
林峙心中一痛，低声道：“对不起……我……没能照看好他……”
凌霜华沉默片刻，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翻涌的云海，声音罕见的柔和：“你……已经尽力了。你自己……不也落得如此境地？”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林峙心中无尽的悲伤！
谢红蕖惨死的画面！秦无双苍白的面容！
一幕幕涌上心头！他眼神黯淡，悲从中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郑重：“凌兄……临死前……我见过他最后一面。”
凌霜华的身体猛地一僵！周身寒气不受控制地外溢了一瞬！她倏然转头，面纱下的目光死死锁定林峙！
林峙感受到她目光中的灼热，继续低声道：“他……给了我一样东西……托我……务必亲手交予你……”
说着，他下意识地想要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玉简。
“别动！”凌霜华的声音陡然响起！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后方不远处的夜魅！
林峙瞬间会意！
这是……不能让夜魅知道！
他立刻停止了动作，只是用眼神示意凌霜华东西在自己这里。
林峙犹豫片刻，又继续道：“凌风兄最后还托我……照顾好你……”
凌霜华闻言周身一颤，飞行的速度都明显减缓了不少，无数弟弟的画面闪现在脑海中。
照顾？
一个筑基修为的修士，照顾一个元婴修士？
开什么玩笑？
若是在平时，这种话只会被当作大不敬之语，说话之人也只会被别人认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犊。
但……这是她弟弟的遗言。
“那……麻烦林公子了……”
凌霜华深深地看着林峙，眼神复杂难明，还多了一份温情。
林峙微微张了张嘴，没想到，凌霜华这个高高在上的冰魄圣女，居然答应了？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前方，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一丝颤抖：“他……是被谁所害？”
林峙眼中寒光一闪：“淬心殿！他们是……玄穹尊者的爪牙！”
“淬心殿……玄穹尊者……”
凌霜华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面纱下的贝齿紧紧咬住。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沉默良久。
凌霜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很淡。
“待葬神海事了……若我能活着离开寒渊殿……”
“我必亲上九霄宫……踏平淬心殿！诛杀玄穹！为吾弟……报仇雪恨！”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飞雪。
………………
几日后。
三道流光落下，停在冰原边缘的陡峭冰山峭壁上。
凛冽的寒风刮过北洲冰原，卷起雪沫。
夏季已过，萧瑟笼罩大地，漫长寒冬将至。
峭壁顶端，一座巨大黑石垒砌的古老岗哨矗立着。几处塔楼倾颓，只剩断壁残垣。这里曾是抵御北海妖兽的前沿哨卡，早已废弃。
“就是这里了。”
夜魅声音不耐，率先踏入岗哨残破的大门。
凌霜华紧随其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哨所大厅。
林峙最后踏入，深吸一口冰冷空气，打量四周。
“这鬼地方……真够破的！”夜魅柳眉微蹙，指尖弹出一道幽光，击碎角落一张石桌，碎石飞溅。
凌霜华两人带林峙没走寒渊殿官道，选择这偏僻的废弃岗哨。这里深入北方，极近北海，平时无人，省去两位圣女被寒渊殿势力发现的麻烦。
“抓紧时间！凌妹妹，发信号！”夜魅催促道。
凌霜华没说话，走到大厅边上，拿出玉符，掐诀念咒。玉符震动，符文光芒亮起，化作一道冰蓝光束，穿透哨所穹顶，射向夜空，转瞬即逝。
夜魅走到另一侧，取出黑色骨牌。她指尖幽光一闪，骨牌碎裂，化作数道幽暗流光，射向西南方。
信号发出，岗哨内陷入死寂。只有寒风穿过破损窗棂的呜咽声。
“最快也要几天，慢慢等吧。”夜魅找了块石墩坐下，闭目养神。
凌霜华站在窗边，望着铅灰色云层，沉默不语。
林峙寻了个避风角落盘膝坐下，运转功法恢复灵力。
入夜。
岗哨外风声凄厉，温度骤降。空气中冰系灵气狂暴起来！
几乎同时！
林峙浑身一颤！他不仅感受到增强的冰寒灵气，更听到灵气深处仿佛有野兽咆哮，充满狂暴意志！
这是冰妖王族血脉的独特感知！融合冰泪晶后，他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这股气息。
“小心！风暴来了！”林峙低喝一声，猛地站起。
没多久。
狂暴寒流裹挟冰雹和冰刃，撞击岗哨墙体！哨所剧烈摇晃！冰层碎裂声不断！刺骨寒气涌入，大厅温度骤降！
凌霜华反应极快！玉手一挥！一道冰蓝色光盾展开，将三人笼罩。冰盾上传来密集撞击声！
夜魅睁开眼，幽暗灵力流转，形成屏障，隔绝寒气与冰屑。她瞥了林峙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小子……感知挺敏锐。
风暴持续肆虐，冰雹砸在冰盾上发出巨响，哨所外一片混沌。
林峙站在冰盾内，脸色凝重，他清晰听到风暴核心那股越来越狂躁的嘶吼声，仿佛有东西酝酿着更恐怖的力量。
半个时辰后，风暴平息。
岗哨外一片狼藉，冰层增厚数尺。哨所内寒气刺骨，呼出气息凝结成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