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定,然入鬼市之路,殊为不易。”
秦明将从文思远记忆中所得的讯息,缓缓对李夫子道来,末了问道:
“夫子博闻强记,可曾听闻关于‘鬼市’的传闻?”
李夫子不敢怠慢,当即折返书房,于如山资料堆中翻找。
片刻后,他捧着一册用油布裹着、书页泛黄发脆的禁书走出,此书竟无书名。
他将书摊开,指着其中一页,神色凝重:
“先生请看,此书乃早年从前朝遗宦后人处所得,记载着南阳府官方档案绝无收录的异闻。”
言罢,他指着那段文字缓缓念诵:
“鬼市,无常所也。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子时方开。”
“其门无定,其踪无形。唯持‘引路牌’者,可见其门,可入其市。”
李夫子语声压得极低:“传闻鬼市入口,会在城南乱葬岗外围随机现身。”
“无引路牌者,即便将乱葬岗翻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
“更有甚者,”李夫子面色愈发难看,“鬼市自有规矩,由自称‘摆渡人’的神秘组织维持秩序。”
“他们实力深不可测,行事狠辣决绝。凡入鬼市者,皆需佩戴面具隐匿真身,若有人试图打探他人身份、或是在市内动手,便是对‘摆渡人’的挑衅。”
他咽了口唾沫,语气发沉:“下场唯有一个——当场格杀,尸身抛入乱葬岗喂野狗。”
秦明听毕,眉头微蹙。
此事比他预想的更为棘手,首要之务便是寻得那枚引路牌。
他当即传召周虎,眼神锐利:“周大哥,动用漕帮所有地下渠道,赏金、人情皆可动用,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需为我寻得一块‘引路牌’。”
“是,先生!”周虎领命而去。
接下来三日,南阳府地下世界因漕帮的动作泛起波澜。
暗探、掮客、混混皆在疯传引路牌的消息,可此物太过稀少珍贵,一时间竟毫无进展。
直至第三夜,漕帮东城分舵堂口突遭人砸场,来者是城西宿敌。
斧头帮,一群亡命之徒组成的帮派。
起因本是一处小小赌档地盘,却在周虎暗中授意下,一场小摩擦迅速升级为不死不休的火并。
月黑风高夜,小巷深处刀光剑影,血肉飞溅。
如今周虎统领的漕帮兵强马壮,早已非昔日可比。
半个时辰不到,战斗便已落幕,斧头帮全军覆没。
满脸横肉的帮主身中十七刀,死于乱刃之下。
漕帮弟子清理战场收尸时,从帮主怀中摸出了一件冰冷坚硬之物。
秘密据点内,周虎满脸喜色奔入,手中捧着个精致锦盒:“先生!先生您看!”
他打开锦盒,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静静躺在血色丝绸上。
令牌由不知名兽骨打磨而成,入手冰冷刺骨,宛若握着万年玄冰。
正面刻着狰狞鬼脸,双眼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似能吞噬魂魄;
背面则是古篆“渡”字,字迹模糊难辨。
周虎难掩兴奋:“先生,我已问过道上老人,这便是传说中鬼市的请柬,也称‘引路牌’!”
“有了它,十五月圆之夜往乱葬岗外围三岔口等候,自会有‘引路人’前来接引,直入鬼市。”
他挠头一笑:“听说这物件在黑市已炒到千两银子一张,还有价无市,没想到竟这般巧被我们遇上了!”
秦明拿起兽骨令牌,眼中闪过精光。
这并非巧合,而是势力壮大到一定程度后的量变引发质变。
从前他如汪洋孤舟,如今背后站着南阳府水路霸主漕帮。
许多曾需费尽心机的难题,如今只需一声令下,这台庞大的势力机器便能为他完美解决。
“很好。”
秦明将令牌收好,静静等候十五月圆之夜。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是周虎安插在提刑司外围的眼线。
那眼线神色慌张,连行礼都顾不上,上气不接下气道:
“帮主!先生!不好了!”
“提刑司的魏远正朝这边赶来,看他模样是专程来找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