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后天六重的欣喜,没持续太久。
青牛县这几日,又出了事。
起初是城东一户人家,六岁孩童夜里莫名失踪。
家中门窗紧闭,无半点打斗痕迹,恍若凭空消失。
捕房查了两日,毫无头绪。
紧跟着,城西、城北接连发生两起类似孩童失踪案。
全是六七岁的孩子,全是夜里从家中离奇消失。
一时间,整座青牛县都笼在恐慌里。
一首诡异童谣,不知何时起,每到夜半便随阴风在街巷飘荡:
“红绣鞋,白蜡烛……”
“夜半开门不点灯……”
“牵着小手上山咯……”
调子悠长凄厉,像有人在夜里哭。
“大人!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县衙门口,最后一户失踪孩童的父母,披头散发跪在地上嚎啕。
妇人哭得死去活来,嗓子早哑了:
“我那苦命的娃儿!昨晚我就听见那鬼唱歌,当是做梦,谁知道一睁眼,娃儿就没了啊!”
男人用头一下下磕在冰冷青石板上,鲜血直流。
“都是我们没用!没看好孩子!”
“求大人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吧!”
周围聚满闻讯而来的百姓,个个义愤填膺,指指点点。
所有怒火,全指向县衙。
“这都几天了!官府连个屁都查不出!”
“我看青牛县要变天了!连孩子都保不住!”
“钱大人就知道收税!真出了事,顶个屁用!”
县衙公堂内,钱无用脸色铁青,一拍惊堂木怒喝:
“苏烈!”
苏烈满头大汗从班列走出,躬身应:“卑职在!”
“你这捕头是怎么当的!”钱无用指着他鼻子破口骂。
“三天!三天内接连三起孩童失踪!你捕房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苏烈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大人息怒,卑职已加派人手日夜巡查,只是案子太过诡异,现场没留下任何有用线索。”
“没有线索?”
钱无用气得发笑,“你是要本官跟外面刁民说,孩子自己长翅膀飞了?”
他猛地拍桌咆哮:“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再给你三天!”
“若破不了案、找不回孩子,你就卷铺盖滚蛋!”
“是!卑职遵命!”
苏烈连滚带爬退出公堂,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
他清楚,县令这回是真动怒了。
也难怪,民怨沸腾到这份上,再不给交代,怕是连县令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回到捕房,苏烈颓然坐进椅子,只觉焦头烂额。
“爹,您别太急,总会有办法的。”
苏青竹端来一杯茶,眉宇间满是忧虑。
“办法?什么办法?”苏烈烦躁摆手。
“那几户我都亲自去看过,门窗完好,别说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人干的事!”
苏青竹沉吟:“爹,我总觉得这事透着邪气。”
“您记不记得那首童谣?还有之前河里的悬棺,会不会是同一种东西在作祟?”
这话点醒了苏烈,他猛地拍腿:“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他立刻起身:“青竹,你去请秦明来!”
“这小子虽蔫儿坏,但对付这些邪门歪道,倒有些门道!”
……
秦明接了委托,来到最后一户失踪孩童家中。
这是间普通民房,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利落。
孩童父母双眼红肿,木然看着他们进进出出。
苏烈带着几名捕快,把屋里屋外翻了个底朝天,床底、水缸都仔细搜过,依旧一无所获。
“秦明,你来看看。”
苏烈擦了擦额汗,无奈道,“你鬼点子多,瞧瞧能不能发现我们漏过的地方。”
秦明默不作声走进小小的卧室。
床铺整齐,仿佛孩子只是暂时离开。
他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最终停在紧闭的木窗下。
窗台上积着层薄灰。
秦明蹲下,指尖在灰尘上轻抹。
窗台边缘,一点比灰尘颜色略深、几乎不可见的痕迹,被他抹了下来。
指尖传来丝冰冷触感。
【破妄之眼,开启!】
秦明心中默念。
嗡。
眼前世界骤然变样,所有色彩褪去,只剩黑白灰三色。
那点不起眼的痕迹,在他眼中骤然爆发出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漆黑气流。
黑气阴冷邪恶,满是死寂与不祥。
秦明心猛地一沉。
这气息,他太熟悉了——
与当初斩杀段天德时,那神秘邪修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
长生教!
秦明脑中警铃大作。
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终于按捺不住在青牛县露出了獠牙!
看这黑气的精纯程度,绝非寻常低阶教徒所能拥有。
“怎么样?秦明,发现什么了?”
苏烈见他盯着窗台发呆,忍不住发问。
秦明缓缓站起,指尖那抹黑气在衣角偷偷擦掉,对着苏烈摇头。
他面色平静,瞧不出半点异样。
“苏捕头,现场很干净。”
秦明道,“没有挣扎痕迹,也没留下可疑脚印或物品,不像是普通拐卖人口。”
苏烈脸上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唉!”他重重叹气,“我就知道!这根本不是我们能查的案子!”
秦明心中却已明了。
这案子,官府确实查不出,也查不了。
因其根源,是长生教那邪恶的祭祀活动!
要破此案,只能靠他自己!
只是这般精纯的邪异气息,绝非只会粗浅迷魂术的低阶教徒所有。
青牛县内,必定藏着一位职位不低的长生教成员。
这个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