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变了。
他视野里的天地,蒙着层由万千色彩织就的滤镜。
那些颜色源自空中漂浮的能量微粒,细到肉眼难寻。
有些微粒呈暖融融的明黄,裹着蓬勃生机。
秦明猜测,这该是传闻中的“阳气”。
而更多的,尤其在这乱葬岗上,是灰蒙蒙的“阴气”,携着死寂与冰寒。
两种气息,构成他眼中世界的底色。
他转头望向乱葬岗入口,那里阴阳浓度相当,是片平衡的正常区域。
接着,目光缓缓移向乱葬岗最深处。
这里是连白日都少有人至的地方,传说埋着尽数横死之人。
下一刻,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片区域上空,没有淡薄的灰蒙阴气,只有一股浓郁如化不开墨汁的纯粹黑气。
黑气在夜风中盘踞、翻滚、纠缠,像头潜伏深渊的噬人巨兽。
秦明只看一眼,神魂便隐隐作痛。
“这黑气强度比起小翠那只缚灵强过百倍,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若说小翠的缚灵是吓人的野猫,那乱葬岗深处的存在,便是吃人的猛虎。”
他瞬间冷静,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开什么玩笑!
凭他这点微末实力招惹那等存在,不叫勇敢,是纯粹找死,而且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先前他还想探探乱葬岗深处的秘密,此刻只剩一个念头:
苟!必须继续苟!
没有绝对把握前,打死也不来这鬼地方。
秦明毫不犹豫转身,刚要迈步,无意间瞥向县城中心县衙方向。
整个人骤然僵住,如遭雷击。
县衙上空阳气汇聚,泛着淡淡金色。
这是官府乃皇权所在,龙气镇压,本就该阳气鼎盛,这很正常。
可在那片金色官气之下。
尤其县令钱无用居住的后宅小院上空,他竟见着一股虽淡却清晰的黑气。
这黑气,与乱葬岗最深处那股恐怖气息,同根同源,分毫不差!
它像条狡猾毒蛇,死死缠在钱无用的官气上,一丝一缕侵蚀着本该正气凛然的官家气运。
这怎么可能?
一个看似昏庸贪色的凡人县令,府邸上空怎会萦绕与乱葬岗同源的邪气?
难道这贪官,与乱葬岗深处的诡异有不为人知的关联?
甚至那恐怖存在,是他或他背后之人所豢养?
一个个大胆到发毛的念头,在秦明脑海里疯狂滋生蔓延。
他先前以为,青牛县的诡异不过是世界天道残缺的并发症。
此刻才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这里面恐怕还牵扯着人祸!
“咕咚。”
秦明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紧。
他摇了摇头,强行中断“破妄之眼”的强化状态。
眼前世界恢复如常,恐怖黑气与诡异邪气尽数消失。
天地还是那个寻常天地。
但秦明却清楚,一切都已不同。
未知带来的恐惧,比直面缚灵时更显深沉。
他不再停留,以最快速度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他反手将院门死死拴上,靠在门板上剧烈喘息着。
直到此刻,他才觉心里那股寒意稍微消散了些。
他甚至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座看似平静的青牛县,就像已经开始腐烂的脓包。
他之前戳破的,不过是表面上几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而真正致命的,还远远没有暴露出来。
“呼……”
他长长吐出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不能慌。”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
以自己目前这点微末实力,去探究钱无用的秘密。
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苟住!”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提升实力!”
秦明攥紧了拳头。
只有拥有了足够自保,甚至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
他才有资格,去掀开这方天地的……桌子!
他将县令的秘密暂时埋在了心底。
决定继续低调发育,积攒实力。
等时机成熟了,再去碰触那个禁忌的领域。
然而。
他想低调,麻烦却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