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队员们早已无心欣赏。
以平日两倍速度负重狂奔两公里有余，这种超负荷的训练让所有人叫苦连天。
一向体能出众的李海也喘得厉害，双腿沉重如灌铅，只想立刻倒地休息半天。
可抬眼望去，最前面那道身影依旧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后面的人咬牙坚持，一个接一个紧随其后，宛如影子般贴着前行。
许敬友上气不接下气：“海……海子……我……真撑不住了！”
李海断断续续回应：“老……老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郝方，你看你师父……该不会……是疯了吧？”
郝方瞥了眼周大牛的背影，苦笑：“大海哥……这话我可不敢说，要不……你去问？”
李海拼命摇头，呼吸急促：“打死……我也……不去……你没看那俩人……正在较劲吗？”
“那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样……跟呗。不过段鹏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
段鹏其实也不轻松。
他在沉默中抬头，脚步未停，心里却泛起波澜。
若是在山林特训之前，他绝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眼前这个奔跑的身影太过执拗，像一座永不倒塌的山峰。
对方的脚步早已显出疲惫的迟滞，却始终未曾放缓，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
他的目标似乎只有一个——把所有人甩在身后，尤其是身后的段鹏。
段鹏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小看的人，王风早就察觉到，这年轻人头脑清楚得很。
刚进突击队时，他便感受到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尤其是周大牛，眼神里满是不屑，甚至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敌意。
这并不奇怪。
这支队伍原本一直由周大牛带着，训练、执行任务、战场上杀敌，样样都冲在前头。
他是副队长，也是实际上的主心骨。
如今突然来了个新人，才来多久？
居然一上来就顶了王风的位置，还越过自己当上了队长。
换作是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虽说段鹏跟团长一起上山闭关训练了一个月，可周大牛他们，哪一个不是跟着王风拼了近两年的老兵？
一个月就能把所有人甩在身后？谁信？他真的懂特战吗？懂得怎么在复杂地形里指挥小组突进吗？知道狙击手的隐蔽技巧和夜间伪装吗？熟悉作战手语吗？
若这些都不懂，凭什么让他站在上面发号施令？
命令归命令，嘴上不说，心里却不认。
表面顺从罢了。
段鹏看得透，所以他不再轻视这场五公里负重跑。
他知道，这是周大牛在向他发起挑战。
要坐稳这个位置，必须先过周大牛这一关。
而想让这个人低头，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用实力说话——在每一件事上，都把他彻底压住。
于是，两条身影早早脱离大队，领先十几米向前冲刺。
后面的队员渐渐被拉远，只剩尘土飞扬。
周大牛咬着牙往前冲，不用回头也知道段鹏就在身后。
那急促的呼吸声贴得很近，一声声钻进耳朵。
他心里冷笑：喘成这样，还不放弃？
真以为靠硬撑就能赢？
他自己也在喘，但努力压抑着节奏，哪怕拼到极限，也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可无论怎么提速，那人始终如影随形。
一直到终点前百米，段鹏依旧死死咬住，呼吸虽乱却未曾掉队。
终于，周大牛一脚踏过终点线，几乎同时，段鹏也跨了过来。
两人几乎是并列完成，五公里奔袭，算平手。
可周大牛心里掀起了波澜。
他已经拼尽全力，对方却像是还有余力。
如果段鹏真想超过他，也许早就可以做到了。
当其他队员陆续抵达终点时，看到的是两个已经坐在地上喝水的身影。
谁也没说话，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与沉默的较量。
李海和同伴们冲过终点线，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都藏着同样的疑问：最后胜出的究竟是大牛，还是段鹏？
没人能给出答案。
周大牛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环顾一圈，声音沉稳：“原地休息，半小时后，四百米障碍训练。”
李海悄悄靠近班长刘正，压低嗓音：“这下好了，班长，好戏又要开场了。我们也就罢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体能……”
“少废话！”
刘正笑着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不过段鹏确实有两把刷子，大牛这一回未必稳赢。”
“大牛会输？开什么玩笑。”
“等着看吧。”
老黑这时也挤了过来，皱眉道：“说真的，队长怎么会挑中这个段鹏？真是想不通，太怪了。”
许敬友笑着接口：“老黑，现在队长是段鹏，你这话可不太合适。”
“去你的！”
老黑横了他一眼，“在我这儿，队长只有一个！你们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李海叹了口气：“话是没错，三哥永远是三哥。可现在三哥在团里忙得脱不开身，总不能一直带着咱们。派个新人来也说得过去，可眼下这局面……”
“急也没用。”
老黑摆摆手，“队长既然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跟着走就是了。”
“说得对。”
众人边聊边歇，时间转眼即逝。
周大牛第一个站起身，走到段鹏面前，敬礼道：“报告队长，接下来进行四百米障碍训练，请指示。”
段鹏咧嘴一笑：“俺没别的说的，照常来就行。”
“是！出发。”
队伍随大牛前往河源县城的训练场。
这是新三团拿下县城后新建的一处设施，专供日常操练使用。
王风还下令，每个连都配备一处类似场地，方便随时训练。
突击队的四百米障碍场位于县城西北角。
抵达后，大牛脸色一沉：“今天标准不变，两分钟内完成算合格，每人五次。”
队员们面面相觑。
这才刚结束五公里负重跑啊！
这哪是训练，分明是折磨。
两个项目接连上阵，简直让人崩溃。
训练正式开始。
第一个出场的正是周大牛。
所有人都明白，五公里带来的疲劳并不会立刻消散，越早进入障碍项目，挑战越大——必须顶着尚未恢复的身体继续高强度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