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公司工作人员,看在被保车辆的保额高且又能全权代理后续事宜的份上,把贺志凯送到身份证上的住址。
贺志凯一脸茫然地站在陌生的顶楼的公寓门前。
他试探性地将脸凑近智能门锁,只听“嘀”的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科技倒是替他省了不少麻烦。
还没等他仔细打量这个家,口袋里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妈咪”二字不断跳动,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急促与焦虑,像一连串温柔的子弹:“凯凯!你怎么样了?保险公司说车子撞报废了!你伤到哪了吗?快切换成视频让妈妈看看!”
贺志凯迅速进入演员状态,嗓音里掺上几分虚弱与不耐:“妈,别看了!我真没事……就撞那一下有点懵,现在算是缓过来了。”
他刻意将失忆说得轻描淡写,“可能就是撞车造成脑震荡,好像有点失忆!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感觉都还好……就是特别累。”
他反复强调着疲惫,成功稳住了那个“妈咪”。为求稳妥,他还答应了每小时发消息报平安。
之后的好几小时,他在贺志凯家里到处看了看,翻了翻,幸运发现了贺志凯的视频日志,看到很多日常生活!
他还去到贺志凯父母的房间,看到两人的照片,算是初步了解了贺志凯明面里的全部情况!
他每过一个小时,还要给微信名为“花姐”的发点信息过去,这“花姐”就是贺志凯的老娘!只简短地发“吃了”、“睡了”等等,不多一字,和往常一样。可以看出贺志凯是个被宠大的孩子!
花姐的关心则如潮水般涌来,从“伤口别碰水”到“厨房有燕窝”等等,无微不至。
贺志凯用心记了很多资料,作为曾经的“出外勤”杀手,强记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他还打了几遍“闪电六连鞭”,感觉身体还算协调,只是内劲一点也没有,妥妥的普通人一个!又得从头开始练,气得他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家门就开了。
花姐穿着空乘制服,拖着行李箱,眼底带着倦色,显然是刚下飞机不久,可她手里却稳稳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贺志凯听到动静,迅速抓起昨晚准备了贴在额角的纱布贴上,揉乱头发,一副睡眼惺忪、脸色苍白的模样从床上坐了起来。
花姐一进门就直奔他房间,进来就捧住他的脸,上下端详,声音都带了颤:“我可怜的凯凯,脸色白的……这还不严重!”说着又打开饭盒,鸡丝粥的香气扑面而来,“快吃点补一补,妈妈刚从‘荔粥记’买回来的。”
贺志凯安静地喝着粥,任由这个母亲在一旁絮絮叨叨,他偶尔含糊地应一声。
花姐突然试探着问:“你寻日出门系去见边个?,而家仲记唔记得啊(你昨天出门是去见谁的,现在还记得吗)?”
贺志凯适时地怔住,眉头微蹙,想努力回想却徒劳无功,最终摇了摇头,用视频里学到的语调撒娇:“花姐!我母鸡呀,具体唔记得清喇(花姐,我不知道,具体记不清了)。”
一番表演,让花姐心疼不已。她轻轻拍拍贺志凯的手臂,语气放缓:“粤语还记得就好,别的想不起就别想了,人平安比什么都强。好好静养,别逼自己。”
至此,“车祸后有点失忆”这个说法,被这做母亲的全然接受。
贺志凯暗松一口气,这场冒充游戏,才只是个开始,以他“陈苏秦”的本事,应该手拿把掐吧!
……
吕布当天下午三点多,就带上媳妇回长州了。爷爷奶奶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作为俱乐部法人的老夫妻俩,在那里好好体验一番也蛮好的。
临走之前,他还把老皇冠的钥匙、游艇的感应卡和停放地址交给了戴雷,让安排几个会开船的可靠之人,把商务游艇开去桂省那边的海域,等待电话通知,把那堆能开动的金子给接回来放到地下车库里!
顺便还交代了将会有一批红木工艺品寄过来,拿到后先存放在负一楼的库房里!当然,这些全是拳手夏天的赔偿,也一点没有隐瞒。按那素媞的报价值五百万美元,完全是能抵那张奖券的,关键他吕布也觉得物超所值。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这十二生肖的位置。德阳殿里,皇帝坐北朝南高高在上!六个生肖文官站在东边,面朝西;六个生肖武将站在西边,面朝东。只要给文官们配上“笏板”,给武将们配上“印绶”,就很完美!
白色库里岚路过茅山时,拐了进去。吕布打算带着严彩儿一起去拜访清风子道长。
修行之人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怎么挪窝,很容易就能找到人。
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道观庭院外。此处古木参天,清幽寂静,与山下的喧闹仿佛两个世界。
一位年轻的道童早已接到通知,安静地等候着,见吕布二人下车,便上前行礼引路。
“李居士,师父已在静室等候。”道童的声音清脆平和。
吕布点点头,牵起严彩儿的手,跟着道童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素雅的静室。
室内檀香袅袅,清风子道长正盘坐在蒲团上,见到二人进来,含笑颔首。
“清风子道长,叨扰了。”吕布拱手行礼,态度恭敬。严彩儿也跟着盈盈一拜。
“李居士不必多礼,这位便是尊夫人吧?果然郎才女貌。”清风子道长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示意二人坐下,“居士似乎气息愈发雄浑内敛,修为精进神速啊。”
“道长过奖了,只是俗务缠身,勉强修炼罢了。”吕布寒暄几句,引入正题,“今日前来,一是带内子来拜会道长,沾沾仙气;二来……晚辈近来对一些偏门杂学,尤其是蛊术颇感兴趣,听闻茅山典籍浩瀚,包罗万象,不知能否借阅一些相关的古籍杂谈,增长见闻?”
他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好奇。
清风子道长抚须微笑,目光在吕布脸上停留片刻。
他想到对方前段时间深夜电话求助,而且用了“引阳归元,固本培魂”之法,眼神就带着一丝了然,却并没有点破,“蛊术?此道诡谲阴毒,多为旁门左道,李居士怎会突然对此感兴趣?”
“前些时日与人交谈,听闻了些奇闻异事,觉得匪夷所思。心想道长您见多识广,门下典籍必然有相关记载,便想来求证一番,纯属满足好奇心。”吕布面色不变,应对自如,在媳妇面前也不好多说。
严彩儿在一旁乖巧地坐着,虽然不清楚李歨为何突然对蛊虫感兴趣,但她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色。
清风子道长沉吟片刻,缓缓道:“我茅山正道,确与蛊毒之术泾渭分明。不过,祖师爷为明辨万物,察知邪祟,倒也收录了一些关于蛊术的记载,多集中于《荒异志》、《南疆杂录》等野史杂谈之中,并未深入探究其法门。居士若只是想了解些渊源典故,老道可让童儿带你去藏经阁偏阁查阅。”
这正是吕布想要的!他需要那些理论知识,尤其是关于“同心蛊”这种特殊蛊虫的记载。
“如此甚好!多谢道长!还劳烦道长帮我怀孕的媳妇来一套‘赐福’仪式!”吕布连忙道谢,又拿出来一叠现金!
清风子道长看着一大叠钱,没有拒绝,唤来道童,低声吩咐了几句。
道童领命,对吕布道:“李居士,请随我来。”
吕布对严彩儿柔声道:“彩儿,你在此听道长为你和孩子祈福,我尽快回来。”
严彩儿微笑着点点头:“嗯,你去吧。”
跟着道童,吕布来到了藏经阁的一处偏阁。
这里不像正阁那样庄严肃穆,书架上的书籍也显得更为古旧杂乱,充满了尘封的气息。
道童指着一个书架道:“居士,关于西南蛊术、虫豸异闻的记载,多在此处,您可以自行翻阅或拍照。但请勿损坏书籍,亦不可携出。”
“明白,有劳小道长了。”吕布拱手。
道童退了出去,留下吕布一人。他立刻走到书架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发黄的书脊。
《百蛊录》、《虫经补遗》、《南荒奇闻》、《巫傩志异》……一本本或厚或薄的古籍呈现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而仔细地翻阅起来。他的阅读速度极快,在神识的辅助下,几乎是一目十行,但关键信息却能瞬间捕捉。
大部分记载都是关于各种毒蛊、情蛊、惧蛊的传闻,功效各异,炼制法门语焉不详,多强调其阴毒害人之处。
吕布快速掠过这些,重点寻找“同心蛊”或类似功能的蛊虫,以及任何关于蛊虫变异、与魂魄相关的记载。
时间一点点过去,吕布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关于“同心蛊”的直接记载很少,只在一本《傩寨秘闻》的残卷中看到零星几句:“同心子母,控情制心,母死子亡,同生共死……”这与陈苏秦成为“同心蛊”后所说一致。
至于蛊虫变异、吞噬魂魄、乃至夺舍的记载,更是近乎传说。
就在他有些失望之时,一本名为《异蛊拾遗》的薄薄册子中的几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夫蛊,集怨念阴毒之气所成,死物也。然天地有异数,若得至阴至邪之生机灌注,或有蜕变异化之机,蛊体转阳,渐生灵智,是为‘蛊妖’之雏形……然此过程凶险万分,多遭反噬,或蛊体崩溃,或噬主而亡……】
【……蛊妖初成,灵智混沌,依本能而行,尤嗜生灵精魄以补自身残缺……若得宿体,或可雀占鸠巢,然非真正夺舍,实为鸠毒共生,主导神智,形似而神非……终受母蛊所制,此乃先天根契,难破除非噬母……】
【……亦有邪修,妄图以秘法引魂入蛊,炼就身外化身或第二元神,然多遭反噬,人蛊皆疯癫者众,慎之戒之……】
看到这里,吕布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至阴至邪之生机”——“永生之液”不正符合吗?那玩意出自圣杯,本身就蕴含了庞大的生命力和巫毒,邪异非常!
“蛊妖雏形”、“灵智混沌”、“嗜生灵精魄”——陈苏秦的鬼魂被吸了进去,岂不是正好成了它觉醒灵智的“精魄”补品?而它本能地钻入贺志凯大脑,吞噬脑髓,试图“雀占鸠巢”!
“非真正夺舍,实为鸠毒共生”——那现在的贺志凯,到底是陈苏秦?还是“同心蛊”?或者是两者扭曲的共生体?
“终受母蛊所制”——最大的威胁依然存在!那个深山里的女蛊师手中的母蛊,依然是悬在贺志凯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吕布合上书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虽然没有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但至少对发生的事情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同心蛊”的状况远比想象中复杂和危险,那么点小东西竟然化妖了!陈苏秦看似全面掌控,却都在小妖的允许范围之内!细思极恐!
将书籍小心放回原处,吕布整理了一下表情,恢复平静,走出了偏阁。
回到静室,清风子道长和严彩儿正相谈甚欢,聊的似乎是些养生之道。祈福仪式早就已经结束了。
见吕布回来,清风子含笑问道:“李居士可有所获?”
吕布苦笑一下,掩饰道:“收获颇多,方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越发觉得蛊术一道诡异莫测,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多谢道长成全晚辈的好奇心。”
清风子道长深邃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知其险而远之,是智慧。有些力量,看似捷径,实则深渊,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居士是明白人,自有分寸。”
吕布心中一动,感觉道长似乎话里有话,但又抓不住什么确切的证据,只好再次拱手:“谨遵道长教诲。”
又闲谈片刻,吕布便带着严彩儿告辞离去。